音樂家啞口無言。
場麵僵持了。
做錯事的人有把柄落在對麵,或許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敢輕易回答。
捏著把柄的另一方,等得無聊。
海莉在一片靜默裡拋出話題:“你是怎麼發現的?”
蘭疏影示意她把酒壺拿來。
“這裡是機關按鈕。”她指著壺柄下方的裝飾花紋說。
“我不知道其他酒壺是不是這樣設計的,反正這個壺很有意思,它有兩個通道,上層有一小塊儲物空間,連接著壺柄,拿壺的人可以從這裡把東西塞進去。”
“然後,像這樣,”她用指節抵著那塊花紋,就見花瓣縮了進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按住它再倒酒,酒水跟他放進去的藥粉融合,就成了藥劑。”
相反,要是不按這個機關,酒水就走下方的正常通道,出的是美酒,也就是她給自己人倒的那種。
音樂家的手指很靈活,他當時侃侃而談,試圖把她們的注意力引到話裡,當著她們的麵,他麵不改色地把藥粉塞進酒壺。
小動作都被蘭疏影看在眼裡。
她當然不可能讓他禍害自己的杯子,所以搶先把酒壺拿走,音樂家對酒壺的機關顯然很有信心,完全沒想到,她拿過去欣賞花紋的幾分鐘裡,已經摸透了機關的奧秘。
簡單嗎?
對,說起來很簡單。
實際上這種管道設計要想做到萬無一失,一定很難為工匠。
一旦掌握使用方法,奧秘也就不那麼吸引人了。
海莉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投靠得及時。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蘭疏影起身從裝飾架上拿來一個沙漏。
看著沙子一點點流到下半部分,音樂家果然更焦慮了,幾次張嘴,又幾次合上,緊盯著解藥。
“作為剛進城的鄉巴佬,我對這裡不太了解,難得遇到一位熱情又可信的紳士,沒想到……”蘭疏影失望地搖頭感慨著。
她真的不缺時間,看看誰著急。
又熬了五分鐘。
音樂家選擇認輸。
他說不出話,蘭疏影就倒了杯清水,在杯子外麵寫上那位女神的名字,再以音樂家的名義念一段誓詞,最後讓他按個手印。這是她在兔村那段時間裡學到的。
一係列做完,她才把解藥喂給他。
音樂家變回人形,整個人萎靡下來。
“你下的到底是什麼藥?”蘭疏影問。
“如你所見,就是最劣質的變形藥粉……”
海莉就好奇了:“那它是有什麼副作用?”
音樂家老實地答道:“變豬是一個惡作劇而已,劣質變形藥粉沒有其他功效了,如果是最好的那種,十分鐘沒服用解藥的話,會從身體內部開始腐蝕……”
蘭疏影恍然:“化屍水?”
“呃……對,就是,先燒死內臟,再是血肉和毛發,最後連骨頭全都變成黏液。”音樂家比劃著,然後信誓旦旦道,“我以女神的名義發誓,我隻能弄到最差的,那是最後一包了,不信你們可以來搜!”
言下之意,他絕對不能再對她們下藥了。
“哼,再有下次,我切了你的豬蹄做鹵味!”海莉威脅道。
音樂家擦擦汗,舉起雙手表示不敢。
“既然隻是變形,你為什麼很緊張的樣子?”蘭疏影支著下巴打量他。
“我已經不能指揮也不能演奏了,絕對不能再失去開口說話的能力!不然,讓這家餐廳看見我這頭不會說話的豬……下次你們再見我,可能就是在今晚的餐桌上了。”他先是激動,繼而頹喪地說。
“這是什麼意思?”
音樂家深深歎氣道:“你們剛來不知道,王城有條規矩,想在這裡生活就必須工作,無論你是什麼職業!尤其是我們這些本地人,絕對不能失業,失業就不受保障,很容易死掉的……”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職業?”
音樂家支支吾吾,直到蘭疏影作勢要潑了那杯見證他誓言的清水,他才吐出兩個字:
“騙子。”
兩人好像明白了什麼。
蘭疏影忽然說:“我請你吃飯喝酒,這些不算業績的嗎?你還要在我們酒裡添料?”
音樂家紅著臉解釋道:“不行的,那是你主動提出來的事,不是上當受騙,這個不能算……要是你們答應晚上跟我出來玩,我再帶你們去收費的地方,那才算完成今天的指標……”
“或者就用這壺酒整我們一次?”蘭疏影說。
“嗯……我本來想,等你們被變形了,我從你身上拿走一點錢,再給你們留下解藥,這樣也算……”
海莉衝他砸了個冰塊:“閉嘴吧,混蛋!”
蘭疏影問:“外鄉人沒有工作會怎麼樣?”
按音樂家剛才提供的假設,如果他不滿足當騙子的職業要求,作為一頭豬,他就會出現在餐桌上,也就是儘到了豬的使命——被屠宰,被烹飪,被食客吃掉。
那她們呢?
“外鄉人有寬限期,你們可以在王城停留三天,以遊客的身份。超過三天就必須找工作了,到時候旅館不再接受你們留宿,當地家庭也沒那麼好說話,你們在街頭遊蕩會被抓去坐牢,每個月底,監獄都要處理一批沒人贖走的犯人。”
“還有今晚,橘子節有一項演出叫死亡追逐,近年來都是由犯人負責表演……”
既然這項演出以“死亡”為前綴,危險性就不用說了。
蘭疏影跟海莉對視,聳聳肩:“我不喜歡來這種地方旅遊,三天的簽證也太小氣了。”
“就是呢,我也覺得。”音樂家諂媚地附議。
蘭疏影抿了口酒潤潤喉嚨,問:“你在這裡人脈怎麼樣?我有個朋友也在王城,可我弄丟了他的聯係方式,隻要你能幫我找到他,酬金一定能讓你滿意。”
“找人?什麼人?”音樂家見她沒問什麼要命的問題,心裡一鬆,拍著胸口,一副大包大攬的架勢:“儘管放心,這座城裡就沒有我騙不了的人……呃,除了你們!”
“一個士兵。”海莉說。
蘭疏影補充道:“但他最近發了一筆小財,看起來可能不像個士兵,像……”
她略微停頓,回憶著童話原文裡有沒有提過主角的形象特征。可她又記得原著裡說,士兵去的是一個小鎮,而不是什麼王城。
“像暴發戶。”音樂家了然地接口。
海莉笑了。
“這個好辦,所有發財了想來王城瀟灑的家夥都會去酒吧裡吹牛,他肯定也去過。你的朋友長什麼樣子?”音樂家碰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意識到她不想說,於是拉開大大的笑容:“哦,沒關係,他以前是個士兵,我記著呢!”
這時,包廂的門被誰敲了敲。
食物香氣從門縫裡飄進來。
“請進。”
進來的不是之前點單那個服務生。
新的這個眼神呆滯,端盤子走近的樣子像個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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