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晉崤叫了聲依然在床上躺得周正,沒移動的意思。
他不起,阮沁陽隻有牽著阮晉硯過去:“大哥傷了風為什麼還急著趕回府。”
停在床邊三步遠,如今光線明亮,阮沁陽看著阮晉崤的臉依然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阮晉崤長得就沒一點跟阮家人像得地方,阮家人的五官都是典型南方人的長相,小巧精致。阮晉硯這個小胖墩,雖然臉圓但依然能從五官看出來,長大以後能長成一枚溫潤美少年。
而阮晉崤的長相更為大氣,而且從軍幾年,輪廓分明的五官還多了些野性的粗獷。
此時躺在床上,嘴唇泛著病態的白色,看著依然叫人不敢冒犯。
怎麼看也不是阮家人。
兄妹倆沉默對望,阮晉硯在一旁等不到二姐主動介紹,隻有主動行了一禮:“我與二姐一同來看望大哥,聽說大哥胃口不好,沒有用早膳。”
阮晉硯眉毛像是毛毛蟲般糾在了一起,沒想到大哥這個年紀了還耍任性,但是他卻不能指責大哥,猶猶豫豫地道:“大哥這般不好。”
這會兒阮晉崤才注意到阮晉硯,目光在兩人牽著的手多落了一會,阮晉崤輕笑了聲:“本想耍賴讓你哄我幾句,沒想到你卻帶了硯哥兒。”
阮晉硯眨了眨眼,茫然地仰頭看向二姐,大哥都那麼大的人了,竟然還要二姐來哄嗎?
奇怪的感覺跟深了,以前不想不覺得,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跟阮晉崤關係好成這樣的。
“……那就讓下人把早點上了吧。”
“嗯。”
阮晉崤緩緩應了聲,捂著唇咳了幾聲:“風寒染人,硯哥兒早產體質不好,彆在屋裡久留。”
“我體質也一般。”
阮沁陽下意識接了句,說完就見阮晉崤怔了下,黑眸盯著她的時間稍長:“沁陽不想陪大哥?”
阮沁陽說不清現在的感覺,她這個人怕麻煩,不知道自己穿得是本書的時候,阮晉崤在她看來是她的大哥,是侯府嫡長子,是她以後的依仗,對待親人她自然是能對他多好對他多好。
但是現在知道自己穿書,阮晉崤不是她大哥,以後還會有許多麻煩事,加上記得書裡麵那些劇情,現在的阮晉崤在她心裡就像是變了個形象,她就想溜遠點。
“在氣昨天晚上大哥魯莽闖進你屋裡?”
阮沁陽送走了硯哥兒,忍著沒跟著一起走,回頭就聽到了阮晉崤這句。
阮晉崤直接就下了床,阮沁陽見他外套都沒披,拿了八寶架上的披風搭在了他的身上:“我沒生氣。”
展開披風的手在肩上一觸既離,阮晉崤還未覺得熱就冷了。
“那是跟大哥生疏了?”
阮晉崤低眸看向不言語的妹妹,覺得傷風都沒此刻不舒服,前段時間兩人的書信還是正常,怎麼一回來,人就跟他隔閡了。
“可是有人在沁陽麵前說了大哥什麼?”比如說他手段殘忍,大勝後五馬分屍了先鋒部族的五百將士,扔在荒野暴曬,不許人收屍殮骨。
沙場許多事都嚇了禁令,但難免會傳出什麼話影。
阮晉崤病得聲音沙啞,此時放柔了聲音,身上的戾氣化去不少,平添了幾分脆弱。
阮沁陽搖頭:“大哥想到哪裡去了,我隻是最近睡得有些不好。”
就是生疏了……
阮晉崤低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睡得不好,看大夫了沒有?”
“可能隻是要入夏了,換季了睡得不安穩,不是什麼大事。”
為了逃避這個問題,阮沁陽先坐在了桌邊,撿了桌上的瑪瑙柄的湯匙,給阮晉崤盛了碗粥:“大哥多少吃點,不然空腹飲藥,風寒好了胃又出了問題。”
顧及著生病,阮晉崤坐得離阮沁陽不近,安靜地喝完了手上的粥,擦嘴的時候忍不住又輕咳了幾聲。
“大哥回床上休息吧。”
“好。”
“爹下午應該就能到家,知道大哥回來了他一定高興,大哥也快快病好,彆叫爹擔心。”
幫阮晉崤蓋好了被衾,阮沁陽默默鬆了口氣,終於可能溜了。
纖細白淨的手指擱在玉白色軟緞的被上,瞧著比錦緞還要柔軟白淨。
阮晉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沁陽就不擔憂大哥?”
阮晉崤眉目帶著發白的病色,手卻燙的像是火爐,阮沁陽眉頭下意識皺了下,肢體接觸喚醒了她一些不好的記憶,讓她忍不住掙開了他的手。
“我當然也擔心大哥。”
阮晉崤的目光從被掙開的手,一直劃過阮沁陽的眉眼。
雖然昨晚已經看了無數遍,阮晉崤依然在心裡細細描繪了一遍妹妹的模樣,他這兩年間不知道畫了她多少遍。
“大哥?”被阮晉崤盯著看,阮沁陽眨了眨眼,“若沒事,大哥再閉目休息一會。”
阮晉崤緩緩收回視線:“我病染人,你彆怕藥苦,等會喝碗藥免得染上。”
不像是往常般撒嬌耍賴,阮沁陽乾脆地應了聲“好”,安排了大丫鬟來進屋候著伺候,交代了幾句才走。
而阮晉崤看著阮沁陽的背影,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中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