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曜兒隻是害怕。”
趙曜跪坐在榻邊,握著東太後的手,若是皇上一直偷偷讓阮家人養育皇子,他的謀劃如此深遠,所為什麼他根本不敢想。
他不怕皇上對田家下手,那是因為他知道他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就是沒了田家,朝堂上也有李家,陸家……支持他,但是現在冒出來一個年紀比他更大的皇子,他自然就慌了。
“你是大明的嫡皇子,是哀家的嫡孫,你怕什麼!”
東太後太過激動,猛咳了起來,趙曜連忙為她撫背,宮女拿來痰盂,東太後吐了幾口才緩過勁。
趙曜也顧不得惡心,開口道:“皇祖母說得對,我是嫡皇子,皇位傳嫡不傳長是規矩,我怎能自亂陣腳。”
這話算是有點腦子了。
東太後無力點頭:“我瞧那阮晉崤的眉眼,很可能就是清雅所出,你們也不必等了,該如何就如何,總彆指望好東西自動自發的送到你們麵前,若是想守住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就該想法子把阻礙在萌芽階段掐斷!”
趙曜聽得渾身血氣沸騰,但是皇後卻一臉黯然:“他謀劃了二十年,哪還有什麼萌芽,他這是一步步的謀劃著要滅了我們田家人啊。”
“母後……”
皇後渾身都透著萎靡,明顯就是被這一切打擊不輕,不是皇太後說幾句就能重拾信心。
“我竟然覺著這一切隨著時間就會算了,沒想他一直惦記著,大約心裡一直記恨著,覺得我們逼著他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皇後哀極反笑,隻是唇角的幅度透著淒涼可憐。
東太後見不慣她這哀哀戚戚的模樣,摘了手上的點翠甲套狠狠地朝她砸了過去:“事到如今你說這些有甚用!想想我們的家族,想想你的兒子!”
指甲滑過臉頰,皇後被戳得生疼,人也跟著清醒了不少。
“姑母放心,我這就去找大兄,這事就算擺到明麵,也不能讓那個來曆不明的小子成為大皇子,占了長。”
東太後精神不濟,點了點頭,就倚在了身旁嬤嬤的身上,有氣無力地交代:“我們田家傳承如此多代,怎麼可能栽在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子身上,你們打起精神,皇上若是狠心決意的人,也不會拖那麼久。”
東太後看向趙曜:“你父皇是用了心培養你,你彆為了無關緊要的人與你父皇產生隔閡,這樣反而如了那些人的意。”
皇後聞言,心中苦澀,知道太後是寬慰趙曜,免得他心亂叫人有了可乘之機,也就忍著沒說喪氣話。
“你們記著,這是場硬仗,田家贏了,曜兒就是大明下一任帝王,若是田家輸了,那我們一個人都跑不掉。”
東太後沒力,說完眼睛都快要累的閉上,東太後可不能在這時候出事,趙曜連忙叫宮人送她回宮休息,請了太醫隨侍身邊。
田家人早就瞧不順眼阮晉崤,得知他可能是流落民間的皇子,一切對他的不順眼都有了理由,原來他們是早就注定好的敵人。
“叫我說殺了乾脆。”
田義做了個下手起落的手勢,“殺了一勞永逸,他留著就是禍害。”
趙曜也是這般覺得,恨不得他現在就能帶把刀衝進將軍府把阮晉崤解決了,可是哪有那麼簡單。
“就沒法子治他大罪,從他德行找毛病,要不然父皇知道我們派人暗殺他,該會如何想。”
皇帝老兒會怎麼想他不知道,但是他曉得,要是阮晉崤不死,皇帝老兒一定想讓他們田家人死絕。
早知道有今日,當年他們就該拚一把,弄死了皇帝奪了江山,當年若是他們田家人登上皇位,如今還用擔心這些狗屁作甚。
“四殿下,你若是想讓陛下滿意,你最好是現在就砍了我這腦袋,還有你舅媽,你的表弟表妹……把我們的帶到陛下麵前,一定能叫他滿意。”
趙曜神情難受,眉心皺起牽扯到了額角的傷口,麵上又疼又愁,完全沒了平日的風流倜儻。
“舅舅說這番話不就是誅侄兒的心!我就是保不住皇子之位,也不能放棄田家,放棄我的親人。”
舅甥二人真情流露抱在一起,看著叫人動容,實則兩人各有心思。
田義對他這皇子外甥可不如以往那般信任,趙曜偷偷處理了他那寵妾,編了一堆謊話,以為掩飾的天衣無縫,卻不知道有人告訴了他始末,死了一個小妾他無所謂,但趙曜動了在他身邊安插人手的心,這念頭就足以讓他們反目。
隻是可惜現在不是他們反目的時機。
舅甥兩人說了半晌,趙曜雖然覺得田義提議刺殺阮晉崤不是個好主意,但也拗不過他。
而田義不止準備著人殺阮晉崤,對他來說阮晉崤不算什麼,他們田家的敵人是明帝。他不死,他們田家就會一直惶惶不可終日。
阮晉崤要殺,但明帝卻是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