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大臣正想說話,陛下身邊的大太監開口,才忍著肅靜。
延平郡王正磨牙,宦官說了什麼他也沒注意,等到明帝突然叫了聲“崤兒”,他才回了神。
明帝把阮晉崤叫到龍椅旁,他也站起了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親自開口說了阮晉崤的真實身世。
延平郡王聽到明帝叫阮晉崤“崤兒”就覺著奇怪,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一頭栽在了雲霧裡。
他本就喉嚨卡氣,實在忍不了就咳了出來。
而他這咳嗽就像是一個信號,周圍一圈在心底罵阮晉崤畜生的人,齊齊喉嚨癢,咳嗽聲此起彼伏,明帝看向他們滿臉不解。
“可是有什麼難聞氣味?”
大臣們連連搖頭,努力憋著咳嗽,一個個憋得臉紅脖子粗,像是下一刻就要斷氣。
明帝事後打聽是怎麼一回事,聞言笑道:“朕這兒子,護食的樣子就跟小豹子一樣。”
延平郡王臉黑,想到他叫阮晉崤臭小子,還逼著他叫他伯父,頭疼欲裂。
明帝見狀:“朕聽說你為你兒子向阮家提親了?”
延平郡王拱手:“大皇子與阮家姑娘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是我家小子犯傻了。”
要是對手是趙曜,他也不怕,敢與他為兒子爭一爭,但要是阮晉崤就算了。
現在想一想阮晉崤的行為,就像是野獸不斷往自己的地盤撒尿警示,阮沁陽全身上下都貼滿了“阮晉崤”這幾個字,已經扒拉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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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晉崤從宮中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有些大臣難以消化得到的信息,神情恍惚,但有些大臣腦子靈活,硬是把阮晉崤送到了將軍府。
其中一位走之前,想起阮晉崤那句“不許她嫁給他人”,拱手道:“祝大皇子早日得償所願,與安平縣主共結連理。”
阮晉崤盯著那人,眸光沉沉,那人被看得不自在,心中沒底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剛要悔口就見阮晉崤緩緩頷首。
那人心中默默擦汗,這大皇子的情緒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阮晉崤換了身衣裳才去煦錦院。
對於他來說妹妹的住處再神聖不過,就像聖人於硯哥兒,要是叫他焚香沐浴後在見阮沁陽,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阮沁陽的桌上堆了滿了東西,見阮晉崤過來,阮沁陽擺了擺手上的帖子:“田家夫人請我到府品茶。”
眨了眨眼,“田家人當我是傻子呢?”
這些日子府中多了不少侍衛,他還給她帶了兩個懂武的丫頭,若是出門就讓她們隨身伺候。
見狀,她乾脆不出門了。但是她不出門,卻還是有不少人想請她出去。
這些天邀請她做客的人家,隻要一查都是跟田家有所關聯,阮沁陽自然全部回絕,沒想到今日田家人今日親自上陣了,要把她請進田家做客。
她隻要腦袋沒毛病,就不可能答應。
阮晉崤拿過了帖子扔到了門外:“這等臟東西,沁陽你碰它作甚。”
說完,要拿水給沁陽洗手,阮沁陽覺得太誇張:“那帖子製的挺好,紙張用的澄心堂,外殼還撒了金粉。”
“可送信的人居心不良。”阮晉崤攏眉,任何人衝著他無事,但手往阮沁陽的方向伸,他就恨不得把他們全廢了。
“居心不良到那麼明目張膽的地步,田家從某個方麵來說也是挺厲害了。”
某個方麵當然指的就是不要臉皮。
“沁陽在看什麼?”
“章家人的這些天做得事,我總感覺章家人有些奇怪。”
阮晉崤問起,阮沁陽也沒避諱地與他說,反正她查這些都是借的他的人,瞞也瞞不住。
旁人想到為難事,總是皺眉撇嘴,而他的沁陽不是睜大了眼眸,就是狡黠眯眼,十足的嬌態。
阮晉崤“嗯”了聲:“哪兒奇怪?”
她原本隻是懷疑章家提前知道了阮晉崤的身份,但是章靜妙有時候的表情流露,卻讓她忍不住多想。
而這些調查出來的資料,若是旁人看來應該隻是覺得章家人好運連連,下麵的鋪子就像能預料到那裡有災難,提前準備囤了物資發了災難財。
還有水患,章靜妙以自己的名義捐物資,車隊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她知道那裡有禍,等著她去救苦救難。
這些事在彆人看來估計都是巧合或者是運氣好,但阮沁陽看來就是未卜先知,而這些變化彙總起來,章家產生變化的時候跟她開始做夢知道穿書那個時候差不多,難不成是章靜妙也做了夢?
“章家派人去打聽了阮姀,還打聽了你與她如何相遇,好端端的誰沒事打聽這個。”
除非是認定阮晉崤跟阮姀有什麼,想來章靜妙大概是跟她一樣。
沁陽話隻說一半,就壓著手,靠在桌上愣神,一直沒聽到聲音,側臉就撞進了阮晉崤赤黑的眸裡。
阮晉崤的五官裡,這雙眼睛生的最好,大多人的瞳色都是淺褐色或是深棕,但阮晉崤卻是黑曜石般的黑色。
燈光下流光溢彩,又深邃的像是無儘夜空。
“沁陽我有話要與你說。”
“嗯?”
“我……”阮晉崤無法告訴妹妹自己跟她沒有血緣,他猜到以沁陽的聰明,加上阮侯爺的提醒,她一定猜到了一些,可若是他說了,就像是親手砍斷了什麼。
阮沁陽等了等,見狀就知道阮晉崤這是又不打算告訴她兩人沒血緣關係。
鼓了鼓腮幫,她要不然把阮姀從鎮江接過來,若是阮晉崤同書本那樣對她情根深種,那他對她的依賴應該就沒那麼重了。
阮沁陽想著,腮幫子就被阮晉崤戳了下,嘴中的氣被戳的“噗”了出來,唇瓣撅著無辜地看著阮晉崤。
阮晉崤翹唇笑了笑:“沁陽是哥哥的心頭寶,誰都奪不走,分不開我們。”
這話又霸道又孩子氣,阮沁陽在阮晉崤期待的眼神中,默默低頭收拾桌上的紙張,等到她弄完抬起頭,發現阮晉崤一直看著她。
用委屈的目光。
是那種比不讓硯哥兒看書還要更委屈的目光。
阮沁陽:“……”
可是哦,一般硯哥兒委屈,她就可開心可開心吧,會揉他肚子,揉他臉蛋。
到了阮晉崤這兒,阮沁陽伸手點了下阮晉崤的眉心,把人從房裡趕了出去。
踏出房門,阮晉崤摸著眉心,低眸淺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