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為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 抬手捏了下眉心。
半晌，他微微抬頭，目光落到筆記本電腦上。關了聲音的國樂快閃, 和特效團隊用蘇然的影像, 做出來碧霄特效, 正在重複播放。
蘇然拒絕了他給出的五百萬片酬, 嫌少。
她居然嫌少？
和莊念夏一樣同為一線的秦夢華，為了演這部片子, 願意自降五百萬片酬，蘇然竟敢坐地起價。
蕭博為眯起眼, 想起蘇然幾次三番得罪自己，起身去打開冰箱, 拿了一瓶冰鎮的蘇打水擰開蓋子, 仰頭往嘴裡灌。
就算秦夢華自降片酬, 他也不想用。
導演說蘇然是最合適的女主。為了證明他的眼光，特效團隊用蘇然參加國樂快閃，抓著紅綢淩空飛下的鏡頭, 做了比較糙的特效。
饒是如此，效果依舊驚豔。
秦夢華的演技是夠的, 但是不夠靈。
到底是年紀上去了, 又在圈子裡沉浮多年。她的眼神不夠明亮, 一些小的情緒把握，也透出了一絲敷衍的味道。
蘇然是靈的渾然天成，不管是在綜藝裡，還是私下的樣子, 那雙眼永遠閃耀著光芒, 尤其是提到跟錢有關的事。
仿佛隻要有錢, 她可以一直這麼精力充沛。
“蘇然……拒絕你了？”導演看出他情緒不佳，無語地摸了下鼻子，“還是同意接了。”
一周前他就說蘇然合適。
當時蕭博為是拒絕的，說蘇然不能用。這一周所有影視院校，甚至是高中他們都去看過，找不到第二個能比蘇然適合的人選。
“她說檔期有點緊要考慮。”蕭博為把最後一口水喝完，危險眯起眼，“五百萬不少了，秦夢華也才兩千萬。分紅不可能給她，片酬我也不想給太多。”
“那可能會談不攏。”導演笑了下，提醒道，“《謎城》要爭國慶檔，這片子霍時遠準備的時間也不短，票房如果爆了的話，《碧霄》說不定能吃到紅利。”
他相信霍時遠的眼光。
從蘇然上綜藝的表現看，她的演技絕不是《長夜無聲》中那麼爛。
“那給她分紅？”蕭博為想起自己幾次上當的情況，劍眉深深壓低。
蘇然的演技是沒有問題的，他自己栽了三次，提起來都是黑曆史。
“給她分紅。《碧霄》的目標票房是三十億，女主的選擇至關重要。”導演曲起手指輕叩桌麵，“秦夢華沒有票房號召力，她的演技也比莊念夏要差一點，兩千萬倒是不多。”
但是直接給蘇然兩千萬片酬，今後再跟秦夢華合作就不好談了，人家怎麼都是一線。給分紅要出財報才能看到，那時候都過了很久，不用擔心被挑刺。
《碧霄》的劇本是沒有問題的，《封神榜》本就是不錯的IP。
第一次以女性為主角演繹其中的故事，拍的好看打的好看，特效過關，基本上票房表現不會太差。
“我再跟她聯係，你讓道具師把女主的衣服送過來。”蕭博為重新坐回去，拿起手機給蘇然打電話。
霍時遠在圈子裡出了名的挑剔，能上他的電影，至少說明一點，蘇然適合大熒幕。
“我馬上安排下去。”導演鬆了口氣。
蕭博為播出蘇然的號碼，忽然想起在高爾夫球場那天，她淩空踏水的一幕，難看的神色瞬間散去。
她真的適合碧霄這個角色。
況且行雲的片子先上映，蘇然的票房號召能力如何，有人給他們淌雷。《迷城》如果大爆，《碧霄》吃上紅利就不會虧。
……
花花幼兒園小三班的課堂上，穿著印有花花幼兒園校徽T恤的蘇然，笑容甜美地教小朋友們做手工。
晨曦從窗戶外溜進來，溫柔落在她臉上。
二十多個小團子，圍在拚在一起的桌子四周，雙手撐著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笑，畫麵美好而寧靜。
小小的彩色硬紙，在她手中變換成各種模樣的小動物，惹來陣陣稚嫩的驚呼。
夏薇拿著蘇然的手機站在教室外，看得入神。
這一場戲，是片中凶手的日常。
她是花花幼兒園的優秀老師，是所有小朋友的偶像，笑起來又甜又軟，會做厲害的手工，會唱歌會跳舞。
今天是她最後一次，給小朋友們上手工課。
她做好了各種殺人的計劃，天黑後開始實施。
“過。”馮嘉延抬起頭，長長地舒了口氣，“換場地。”
蘇然的演技又進步了，鏡頭裡的她柔軟而無害，跟嫌犯的女兒比起來，對方反而更像是凶手。
“然姐。”夏薇回過神，拿著她的手機小跑過去，“蕭總讓你給他回個電話。”
蘇然唇角彎了下，拿過手機給蕭博為打回去。
在原著中，《碧霄》這部片子票房比《迷城》略好，投資三個億，最終票房二十六億。蕭博為給的比例不管多少，都是除了預付片酬五百萬外，白得的錢。
“你不是在拍《迷城》嗎，還有彆的片子？”蕭博為似乎有點驚訝，“霍時遠竟然讓你紮戲？”
“時啟今天中考，我正好有時間客串一下自己投資的片子。”蘇然走遠幾步，坐到幼兒園操場上的樹下，“說吧，打算給我多少片酬。”
霍時遠主動給的，她不能嫌少，那樣會顯得自己不識抬舉。
蕭博為不一樣，坐地起價的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這次合作好了，今後的合作估計不會少。
“8%的分紅不能再多。”蕭博為估計是被她給氣到了，嗓音明顯有點冷，“你在電影圈還是新人，顧景寒拿的也就這麼多，他還投錢。”
“行，我下午6點後有空過去試鏡，到時候見。”蘇然彎起眉眼，嗓音甜糯。“蕭總再見。”
已經氣了他好多次，他應該不介意再多氣一次。
蘇然鎖上手機屏幕，回去繼續拍戲。
……
中考成績在考試後一周出來，時啟差了幾分滿分，蘇宜年超常發揮，隻比時啟低了二十分。
蘇然接到電話，允許他們去書房玩自己的模型。
倆小孩高興瘋了。
她掛斷電話，看了眼在認真拍戲的顧景寒，按捺住曬模型的衝動。她手裡現在還有四套模型，絕版，現在不能讓他看到。
說好的十五個代言，目前簽了六個，還有一大半沒完成。
夏季多雨，在源山縣的拍攝沒有因為天氣拖慢進度，反而比預計的更快。
顧景寒答應的第十五個代言簽完合同，蘇然在《迷城》中的戲份，也拍到了最後一場。
她身中數槍，倒在漫無邊際的雨林裡。
毒販罵罵咧咧，帶著手下往雨林深處逃去。
金夢睜著一雙明亮透徹的眼，血水不斷的從口中溢出來，身體抽搐。
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拚儘最後一口氣按下口紅形狀的信號彈，給負責抓捕毒販的同事，指明毒販逃竄的方向。
“過。”霍時遠從監視器上抬起頭，唇角微微上揚。
他一出聲，劇組裡的其他人紛紛鼓掌。
蘇然從地上起來，帶著一身猙獰的特效妝，精神十足地越過草叢灌木去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