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以她和宋兆霖的交情,他過生日楚殷是應該去的。
……可是,宋兆霖和陸縝也有交情啊!
楚殷猶豫了一下:“這個,禮物我會挑好……”
宋兆霖立刻開始公主哭泣:“你要拒絕我嗎!你不能這麼狠心,嗚嗚嗚縝哥已經有事拒掉我了,你再不來我好沒麵子啊!!”
楚殷忽然挑眉:“嗯?真的嗎?”
宋兆霖忘了假哭:“什麼真的麼?”
“陸縝,”楚殷猶豫了一下,“不去?”
宋兆霖非常粗神經:“陸氏開董事會,聽我哥說好像涉及內部權力分割什麼的,挺重要的,縝哥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所以不好說。”
楚殷心中忽然一動,宋兆霖他哥為什麼會了解陸氏內部的事?
她忽然又想起,上次在一中考場外,陸麟淵來的那次,她也碰到了宋延川。
……不是巧合?
楚殷心思微動,眉梢一挑:“這樣啊……我可以去坐會兒,不過我得提前走,行嗎。”
“行行行!”宋兆霖露出憨比的笑容,“完全可以了!”
他天天跟彆人吹逼他同桌有多漂亮多優秀,到時候要是楚殷不來,他實在有點尷尬!楚殷那麼忙,隻要能過來坐會兒,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哎呀!好期待生日趴體啊!
……
楚殷一邊在心裡琢磨著事兒,一邊回到了輔導班教室。
上課鈴剛打過,這節是自習,大部分人都很自覺地在座位上寫題,但還有幾個人在碰頭聊天。
付明萱正在和梁月琪小聲說著什麼,看見楚殷,麵色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楚殷:“?”有病。
她走到講台上,用板擦磕了磕多媒體櫃,教室裡低低的嗡嗡聲頓時停了。
然後楚殷便轉過身,拿著粉筆往黑板上抄寫今天布置的作業。
才寫了三行,底下的嗡嗡聲又響了起來。
付明萱剛才聽梁月琪說了,陸縝好像是過來找楚殷的——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楚殷又勾搭上陸縝了?!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她和梁月琪故意湊在一起說話,反正她們討論的也是學習相關的事,班長也管不著。
楚殷的粉筆尖頓了一下,然後不慌不忙地把作業抄寫完,轉過身看著她們倆。
梁月琪和付明萱好像沒感受到她的視線一樣,繼續假模假樣地互相討論。
楚殷開口了:“說完了嗎?”
聲音清亮,語氣很淡,並不讓人覺得刺耳。
梁月琪頓了頓,心裡那股不舒服再次湧了上來:“班長,我們就是討論一下題目而已啊。”
付明萱:“就是啊,我們來這兒不就是為了學習嗎?你還班長呢,怎麼管事的。”
楚秋秋也適時加入戰局,溫柔勸架:“姐姐,你彆生氣,我作證萱萱她們是在學習。”
楚殷:“……”
三股婊氣迎麵撲來,她還是第一次同時麵對這三個人,一時間有被驚到。
薑研皺起眉,韓初瑩直接不爽開麥:“大家都學習呢,就你們說話,自己不覺得吵嗎?”
梁月琪瞥了她一眼:“覺得吵你走啊。你怎麼這麼自私?都得為你服務?”
“?!”韓初瑩居然讓她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聽了這話,班裡其他人都麵露不忿。
他們這種學霸特彆班,當然是按成績輪高低,楚殷的各科分數、拿的獎牌、甚至上課的思維速度全都吊打他們,所以大部分人都很服氣她來管班。
這兩個大小姐這是公開抱團,故意給楚殷下臉子啊?!
台下眾人神色各異,楚殷的麵色卻十分平靜。
“那你們學完了嗎?”她問。
付明萱麵露一絲得意:“沒有啊,要不是你打擾我們,我們早就講完了。”
梁月琪也瞥了她一眼:“你班長就這麼當的?”
班上的男生都聽不下去了,她們抱團針對楚殷一個人,班長也太可憐了!
但就在這時,楚殷慢慢走下講台,走到她們兩個人桌前,站定。
“乾什麼啊?”
話音一落,楚殷忽然抬腳,“咣當”一腳,踹在了他們倆趴的桌子上。
付明萱和梁月琪猝不及防,全都被這一腳震得往後撅了出去,慌亂地抓住東西穩住自己。
楚殷小臉冷酷,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問:“討論什麼題需要這麼久?如果是題的問題,拿來我看。如果是腦子的問題,自己去看看吧。”
說完,全班寂靜三秒。
然後以韓初瑩為首,“噗嗤”笑成了一片。
“對不起我爽了哈哈哈哈”
“我去我去絕世拽姐,好帥啊啊啊啊”
“不愧是楚殷,這話彆人說出來討打,但姐完全夠格啊啊啊!”
楚殷又回過頭掃了一眼全班,豎起手指:“噓——”
各種聲音戛然而止。
“自習時間,禁止喧嘩,”楚殷說,“違反的人,我不僅可以教數學,還可以教教散打。”
梁月琪付明萱楚秋秋:“!!!”
接下來的一整節自習,全班安靜如雞,學習氛圍空前良好,老師來視察的時候極為滿意。
楚殷一邊刷題,一邊勾了勾唇角。
組織紀律嘛,她本來就沒想溫柔地組織紀律啊~
用拳頭能解決的事,說什麼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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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天,都很peace。
輔導班沒人作妖,“隱形buff”也讓她規避了狗男人,楚殷心情舒暢,踏踏實實地學了一周習,為全市聯考做準備。
周日,楚殷帶著提前買好的手辦,在彆墅區外迎來了宋家的車。
宋兆霖的大腦袋從窗戶裡彈出來,笑得很喜慶:“殷姐!”
楚殷先說了句生日快樂,然後把禮物遞給他,最後才道:“真的不用接我啊,我自己過去就行。”
“順路,沒事兒!”宋兆霖歡天喜地一邊拆著禮物一邊招呼她,“快來呀!”
楚殷沒辦法,隻好上了車,一抬頭,忽然從後視鏡裡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
宋兆霖今天很有排麵啊,接送司機居然是他那個高貴的大哥?
宋延川大概也看出了小姑娘眼中的驚訝,隨口道:“也就這一天,明天該揍揍。”
楚殷笑了出來。
宋兆霖:“?憑神馬!!!”
好在楚殷跟宋兆霖他哥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現在在車裡倒也不算尷尬。而且有宋兆霖這個大型逼逼機在,也不會冷場。
楚殷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就在這時,忽然不經意地,瞥見了宋延川架在中間的手機屏幕。
導航上邊寫的是xxxx療養院的地址。
楚殷瞳孔忽然一縮。
一股熟悉感撲麵而來,她瞬間意識到,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療養院。
可為什麼會出現在宋延川的手機導航裡?
楚殷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讓自己顯得很平靜。
旁邊,宋兆霖跟個二傻子似的玩著她送的手辦,楚殷的心頭忽然跳快了兩拍。
……她想起來了。
那是陸縝媽媽蘇毓敏住的療養院。
楚殷想起來,上輩子陸縝帶她去過一次,她曾見過他的母親一次。
楚殷當時以為,陸縝是帶她去見家長的意思,但又似乎不止——因為狗男人讓她在病房裡,和蘇毓敏單獨呆了半小時。
他回來時,並不走進房門。
等她走出來,陸縝才抱住她,在耳邊問:“聊了什麼?”
“天氣。”當時的楚殷興致很低。
陸縝輕輕歎了口氣,很低很低。
這段淺淡的記憶,幾乎要被楚殷遺忘掉,可今天忽然重新在腦海中浮起。
為什麼宋延川會有這家療養院的地址呢?他似乎是和陸母毫無關聯的一個角色啊。
楚殷再次想起那天考場外的對話——難道是陸麟淵嗎?
陸縝的小叔,在那場錯綜複雜的關係裡,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一種莫名的宿命感忽然湧上心頭,楚殷忽然意識到,上輩子她見識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嗎?
在她出神的時候,宋延川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然後又移開視線。
小姑娘,嘖。
……
宋兆霖的生日宴請了很多人,他是宋家老幺,雖然挨揍,但也是從小被人寵大的,這場party辦得盛大又熱鬨。
楚殷跟在壽星後邊進場的時候,很多人都眼前一亮。
楚家那個從鄉下接回來的女兒,現在已經長成了無比奪目的樣子,聽說本人還特彆優秀。在場不乏一些年輕人躍躍欲試地想認識她。
楚殷卻始終在走神。
宋兆霖倒是很嗨,在場都是朋友,他隨便紮一個堆兒裡就能聊起來。
玩了一圈下來,他舉著自拍杆站在最前邊,把整個大廳都包了進去。
“來呀,我們來個大合照~~”
楚殷旁邊的富二代低頭溫聲提醒她,“看鏡頭了,美女。”
楚殷這才回神,微微揚起下巴。
宋兆霖拍了好幾張,然後美滋滋地去看照片。楚殷旁邊的富二代還想繼續和她交流,卻被楚殷婉拒了。
她端著杯飲料換了地方,想著等會兒和宋兆霖說一聲就可以走了。
另一邊。
陸縝剛剛結束會議,微微鬆了鬆領帶。
陸麟淵微笑著和董事們交流,約定等會兒一起去喝一杯。
雖然陸縝仍然是陸家絕對的唯一繼承人,但現在陸麟淵已經能正式站在陸氏集團麵前,作為陸老爺子的子嗣接手陸氏的部分產業,這和他本人優秀的能力是分不開的。
陸老爺子不湊這個熱鬨,董事們走過來,邀請陸縝:“少爺,等會兒一起去吧?”
陸麟淵從後邊笑著說:“阿縝現在也能喝酒了,待會兒我們試試?”
陸縝麵色平淡地點點頭:“好。”
名利場聲色犬馬,這是他從小就要提前接觸的。
陸縝並不抵觸。
但今天,有一點煩。
……已經很久見不到楚殷了,像撞了邪一樣。
煩躁感在神經末梢跳躍,陸縝伸手,又鬆了鬆領帶。
就在這時,手機裡忽然來了條微信。
宋兆霖:[縝哥,你完事了沒呀!我們好嗨哦~~]
宋兆霖:[你沒事的話過來玩啊!蛋糕我給你留著呢!]
陸縝笑了一聲,點開他發的照片看了一眼。
場子很大,人很雜,但他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楚殷。
坐在一個陌生男人旁邊。
那個人,離她很近。
陸縝的指腹忽然就燙了起來。
rndd:[我現在過去]
“劉董,王叔,”陸縝停下腳步,抬起頭,“——還有小叔,今天我奉陪不了了,下次自罰。”
少爺想去哪兒,除了老爺子,沒人能指手畫腳。幾個董事樂嗬地表示隨意。
陸麟淵卻笑了笑,神情揶揄:“有急事?”
陸縝頓了一秒,然後笑了:“嗯。”
急事。
他離開陸氏大樓,上了車,直接往宋家趕。車子堵在了彆墅區外,陸縝乾脆拉開車門,直接跑了過去。
明晃晃的月亮底下,跑著的黑發少年。
一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一次,發瘋一樣,奔向喜歡的女孩。
宴會廳裡,楚殷忽然似有所感。
她已經和宋兆霖打過招呼,原本打算從後邊進車的門悄悄地走,但她看了一眼劇本,猛然發現——陸縝來了。
某種如影隨形的宿命感再次纏繞上來,楚殷忽然沒來由地有點慌。
她一邊抓住光筆試圖改劇本,一邊往另外一邊的正門走。
就在她剛剛摸到雕花門把手的那一刻,大門霍然被人拉開。
少年粗重的喘息聲渡了過來,楚殷一抬眼,正對上陸縝滾燙的視線。
“彆跑。”
楚殷驚了——陸縝為什麼沒有坐車?!
陸縝看著她,竟然有種久未謀麵的感覺。他忽然覺得,去他媽的時機地點吧,說就說了。
楚殷看出了一絲端倪,忽然往後退了點。
可他的聲音已經清晰地傳了過來,很啞,帶著一點喘息。
——“不好意思,我喜歡你。”
月夜的躁動終於停止。
兜兜轉轉,他們又在站在了這一句話麵前。
好半天以後,楚殷慢慢捏緊了手指,語氣凶了起來:“可我不喜歡你。”
上輩子她也是這麼說的。
那時的陸縝站在她麵前,一點一點紅了眼睛。
他問:“為什麼?”
而此時,17歲的陸縝也站在她麵前,卻還在笑。
他說:“知道了。”
楚殷忽然怔住了。
陸縝的手有一點抖,很久後抬起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但我想告訴你。”
說完,他就收回了手:“晚安,楚殷。”
走得乾脆利落。
這一晚,甚至沒有人知道,陸縝來過。
他來時卷著熱烈的風,走時比月光還蕭瑟無聲。
楚殷一陣怔忪。
宋家家宅的門不知被誰打開了,震耳欲聾的喧鬨聲音一下子湧了出來。楚殷被那股音浪裹著,因此並沒有聽見,腦海裡傳來“滴”的一聲。
……
陸縝大概跑光了所有力氣,也用掉了所有勇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他說了晚安,卻沒能好夢。
陸縝閉上眼,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一場細雨,一片碎花裙角,夢見一間冰冷教室,夢見一隻貓咪。
所有事情從頭開始發生,一切都變得不同。
像是一場回憶。
他不知道這場回憶是誰的視角,隻知道自己的心臟像被人捏緊到快要爆炸,痛苦和窒息緊緊地吸附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敲著房間門,強行中斷了這場折磨。
“阿縝?阿縝!——”
陸縝忽然醒了過來,睜開漆黑的眼睛。
一些片段倏忽遠去,化作記憶深處的某一點,隻有夢境最後的聲音還耳邊回響不斷。
那聲音熟悉卻陌生、冷到刺骨,似乎是他自己,又似乎並不相同。
他在17歲的陸縝耳邊問:“陸縝,你喜歡她嗎?”
“想讓她幸福的話。”
“現在就去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火葬場的門開了
接下來來點刺激的吧(推眼鏡)
今天抽一百個紅包刺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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