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生生讓他給惡心笑了。
楚父沒接到話茬,也乾笑兩聲,然後道:“小殷,陳家的公子你也熟悉吧,現在兩家的情分還在,軒轅又特彆喜歡你,你看……”
楚殷還沒說話,旁邊的哥哥忽然摔碎了手裡的杯子。
作為家中長子,他最近也非常忙,連原本的出國計劃也暫時擱置了。楚實想著,就算家裡大不如前,但他手上的小產業也足夠養家了,楚家仍然會是妹妹的避風港。
但現在看來,他隻想讓楚殷離開這惡心的豪門。
“您說出這話來,不覺得丟人嗎?”楚實冷冷地看向父親。
楚父麵上紅白交加,然後怒道:“有什麼丟人的!?為家族出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楚實漠然地盯著他看了片刻,站起身,拉著楚殷的手,起身回了房間。
樓底下,楚父還在暴跳如雷。
“一個兩個,都是什麼態度?!”
“難道我會害他們?!家裡倒了,都他娘的喝風去吧!”
按往常,楚秋秋一定會適時地安慰楚父,以顯示自己的體貼懂事。但眼下,她已經完全懶得裝了。
一直以來搶奪的楚家真千金身份,現在已經失去價值,楚秋秋隻關心自己以後怎麼保持豪門生活,以及怎麼讓楚殷過得不那麼痛快。
回了房間,楚實摸了摸楚殷的頭,開口道:“彆怕,不會讓你去找那個陳軒轅的。”
楚殷點點頭。
“我在外邊還剩一套房子,小殷,你先搬到那裡住一段時間,彆留在家裡,”楚實好像也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目光溫和而可靠,“哥哥手上還有一些小產業,餓不著你。”
幸虧當時那場預知的夢,讓楚實提前做了打算,破產來臨時也沒有像楚父這樣難以接受。他已經把自己手上的產業和楚家劃清,受牽連不大,這時候倒成了全家最後的依仗。
楚殷搖搖頭:“哥哥,我可以住宿舍,房子你賣了吧。彆太辛苦。”
她隻在意這麼一個親人。如果可以,她希望哥哥可以不管楚家,但她知道楚實做不到。
“不辛苦,”楚實笑了笑:“有我在,你永遠有娘家。”
楚殷一瞬間竟然有絲眼熱。
但楚實有一些話藏在心底沒有說。
他隻是有一絲隱憂,雖然現實和夢裡的差距很大,但既然破產這件事已經如夢裡一樣發生了,那後邊那些事……也會發生嗎?
“那個一中的學霸……”楚實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我打聽過,挺優秀的。”
楚殷無奈道:“哥,你彆聽彆人瞎說。”
楚實笑了笑:“不是真的就好,我覺得他比顧秋澤還是差點。”
他無權乾涉,但以後能陪在楚殷身邊的那個人,必須是全世界最愛她的人。要對她好,不讓她受半點委屈,能把整個世界都給她。
楚實想,隻要陸縝那個混蛋出現一丁點征兆,他就是拚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也不會讓他得逞。
……
楚殷的行動力很強。
她說了不要楚實的房子,再怎麼勸都沒用,直接通過班主任聯係了學校宿舍,提前看過了情況。
薈文雖然很有錢,但有錢的學生都是走讀生,住宿的一般都是家境普通、住得又遠的那些好學生,所以宿舍條件其實很一般。
宿舍樓離教學樓有點偏,現在快六月的天,宿舍裡也沒有空調,隻有風扇。
學校的寶貝苗苗要住宿舍,班主任也是很難辦。她聽說了楚家的情況,有點擔心楚殷適應不了宿舍的條件,影響學習就麻煩了。
但楚殷覺得沒什麼,以前還沒被接回來的時候,條件比這差多了。她很利索地辦好了入住手續,然後交了宿舍費。
薈文這個住宿費有一點坑,比大學的貴多了,不過怎麼說也比住酒店或者租房子便宜得多。
楚殷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正好早上可以多睡會兒,晚上還能在教室自習。
收拾東西離開楚家的時候,父母都不在,楚殷也根本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楚秋秋抱著胳膊站在門口,酸溜溜地說:“姐姐,軒轅最近找你了吧?”
楚殷不知道,她把這傻逼拉黑了。
楚秋秋道:“你也沒必要欲擒故縱,他對你表示出熱情,其實也是做給我看的。陳軒轅對你也不過是玩玩。”
楚殷把一隻小箱子放進哥哥的後備箱,拍了拍手,忽然覺得這也是個問題。
好不容易能離開楚家自己生活了,怎麼能讓陳軒轅煩她呢?
楚殷打開劇本,瞅了瞅。
【陳軒轅和楚秋秋掰了,每天都琢磨著去找楚殷。】
【現在楚家倒了,楚殷成了一朵任人采擷的嬌花。陳軒轅興奮地想:此時不出手,何時出手?!】
楚殷:“……”
嬌你媽花:)
楚秋秋還在說:“你搬出去了,軒轅肯定會去找你,姐姐,我希望你彆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看著楚秋秋這拈酸還強忍的表情,楚殷忽然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她把這一段劇本裡邊的“掰”字劃了,改成了“鎖”。
陳軒轅和楚秋秋鎖啦!啊哈哈!
您二位,生生世世,好好地愛彼此吧!
楚實開著車送楚殷走後,楚秋秋立刻又去聯係陳軒轅。雖然她也知道這男人不是什麼好選擇,但在找到下一個優質股之前,她不能徹底放棄他。
老天好像也在幫她,接連幾天,雖然彆的男同學都沒有回應她,但楚秋秋發現自己總是能見到對她避而不見的陳軒轅。
陳軒轅也覺得邪門,他明明是來找楚殷的,可每次都會看到楚秋秋這張臉。不僅如此,連彆的女人都見不到麵了!
楚秋秋簡直讓人有種甩都甩不掉的感覺!
又是一次偶遇,陳軒轅終於怒了:“你這個女人,是不是在跟蹤我!?”
楚秋秋走過來摟住他的腰,說:“我沒有!這隻是我們的緣分……”
陳軒轅煩躁到頂點,竟是一巴掌甩在了楚秋秋臉上:“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和我有緣分?!”
楚秋秋被他打懵了,等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撓到了陳軒轅臉上。
“你竟然打我臉?!”
“瘋女人!放手!放開我!”
“你先放!”
兩個人竟然當街扭打在了一起。
最後,被好心路人報警,打包送進了警察局。
-
楚殷住進宿舍之後,忽然發現居然安了空調。
原本擔心是學校給她特殊優待,但楚殷問了一下,發現整棟宿舍樓都陸續安裝上了空調。
聽說是剛好有人給學校捐款,特彆指出要改善宿舍環境。
除了空調,連床墊都全部更新,換了更厚更舒服的。以後宿舍的用水、洗澡、等等方麵都會有改善。
楚殷也沒多想,隻覺得自己是趕上好時候了。
由於楚殷搬進宿舍,楚家破產的消息也徹底不脛而走。
各路朋友們都來表示關心。
薑研一個家裡的小公主,聽說這事難過得不行,抱著楚殷道:“殷殷,你要不來我家住吧?學校宿舍樓從外邊看就很舊,你住著多難受啊?”
韓初瑩也拉著她:“住我家也行,我們家其實也還挺有錢的。”
宋兆霖把她往後推了推:“小研研說這話還行,但你!我嚴重懷疑你的企圖!”
韓初瑩:“我沒有!”
宋兆霖一臉嚴肅:“口水擦擦!”
韓初瑩慌忙抬起袖子。
然後宋兆霖轉過頭,嬉皮笑臉地對楚殷說:“殷姐,住我家也——”
楚殷:“滾。”
她有點無奈:“學校宿舍有空調有浴室,沒你們想得那麼糟。”
但薑研還是覺得破產是件很嚴重的事:“可是你沒有生活來源了呀,以後吃飯怎麼辦,買東西怎麼辦。”
楚殷還沒說什麼,宋兆霖霍然而起:“不行,不能讓我殷姐吃不起飯!我們可以搞眾籌!不是有那個什麼——水柱籌!”
他一提,班裡紛紛有人響應:“我們也可以的!”
楚殷一把將宋兆霖按了回來:“那都是給病人籌錢用的!”
宋兆霖:“啊?這樣嘛?那怎麼辦嘛!”
楚殷雖然拒絕彆人的幫助,不過她的確需要琢磨著賺錢的事了。
現在學費她也要自己承擔,薈文畢竟是高檔私立,一年的學費就不少。再加上住宿費和吃穿住用,她的確不是很富裕。
但眼下她還未成年,很多打工的地方都不收。更何況楚殷大部分的時間都要用來學習,也沒法分出精力來長時間工作。
楚殷抱著胳膊琢磨了一會兒,想著有沒有什麼不耽誤學業的工作。
沒想到她運氣不錯,隔天英語老師就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你的情況老師們都聽說了,大家都很關心,”看著女孩平靜堅強的模樣,英語老師目光露出憐惜,“剛好有人找上來,給了我一些英文稿,讓我找人翻譯。”
楚殷眼睛一亮,明白了老師的用意。
“這些稿子確實有一定難度,但你的英文水準我不擔心的。對方開的價很高,千字三百,這裡總共是十萬字的稿,如果你翻譯出來的水準過關,以後他還會找你。”
楚殷有點驚訝,千字三百已經是遠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了,全部翻譯完她可以賺好幾萬。而且做翻譯順便還能學英語,這工作目前最合適不過,楚殷都有些奇怪自己運氣會這麼好。
“謝謝老師!我會好好做的。”
英語老師溫柔地拍拍她:“去吧,客戶不催稿子,所以不著急,彆累著。”
楚殷笑著點頭:“好的。”
看著她抱著一遝稿子離開辦公室,陸縝才慢慢移開目光。
宋兆霖在他身後探出頭:“咦,那不是殷姐嘛?她去辦公室乾嘛?”
陸縝收回視線,淡淡道:“不知道。”
宋兆霖搖頭晃腦地歎氣:“嗚嗚我們殷姐好慘,才被接回來不到一年,啥福也沒享受到,楚家就不爭氣地倒了!唉!”
陸縝垂下眼,輕聲道:“沒關係。”
宋兆霖沒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又想起彆的事:“哦不過,她的小男朋——啊也不是,就隔壁那個魏鶴鳴,聽說好像要幫殷姐找家教的工作啥的。”
陸縝的神色立刻變得有點難看。
宋兆霖絲毫沒有察覺:“這人的確還行了,挺上心的,唉,以後他倆不會真考一所學校吧……”
陸縝抿住唇角,卻終究沒忍住:“他能給她什麼?”
宋兆霖:“啊?”
陸縝心臟發緊,但沒有再泄露自己的情緒。
他已經夠難看了。
陸縝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魏鶴鳴給不了的,他都能給。
可怎麼辦啊。
他的小姑娘……不會要他的。
-
楚殷重新規劃了自己的時間表,每天放學後單獨留一段時間做翻譯。
這天她在教室裡做著工作,有個叔叔走過來告訴她,等會兒可能整棟學校都會停電,讓她早點離開。
楚殷對停電心有餘悸,宿舍也沒敢回,隻好收拾了東西,去了學校外邊的咖啡館。
她坐在窗戶邊,點了一杯拿鐵,然後認真地做自己的譯稿。
窗戶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楚殷沒有注意到,因為她正皺著眉,苦惱自己手上的稿子。
有些部分真的挺難的,她到底太久不使用英語了,做起來有點慢。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hey girl~”
楚殷一抬頭,忽然怔了怔,眼前這個外國老爺爺,她認識的。
布朗先生熱情友好地指著她稿件上的一個生僻詞,用英語慢慢解釋道:“我看你卡在這個詞上很久?這是‘沉寂的’、‘克製的’意思。”
楚殷回過神,笑了起來,用英文回:“謝謝您啊。”
布朗先生是陸縝的外教,她上輩子跟著他學習了很久。老爺爺人很好,即便這輩子他們互不相識,但他們仍然融洽。
布朗和她交流幾句之後,對她的英文水準很驚訝,於是乾脆搬著椅子坐過來,指導著楚殷翻譯出了最難的那一篇。
做完之後,楚殷長舒一口氣:“太謝謝您了。”
布朗戴上自己的帽子,笑著眨眨眼:“小淑女,和你相處很愉快,我們下次再見~”
楚殷笑了。
她做完了自己計劃好的部分,收好東西,推開咖啡館的門。
雨還沒停,但已經小了些,楚殷抬頭望了望天,打算抱著包衝回去。
就在這時,雨裡走過來一道身影。
魏鶴鳴打著傘走到她麵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楚殷學妹,我送你回去吧。”
楚殷麵露猶豫。
魏鶴鳴趕緊指了指她的包:“我看到你在寫稿子,那麼重要的東西,打濕了就不好了。”
楚殷一想也是,便不再推辭,往前一步,走到了他的傘底下。
魏鶴鳴連忙把傘簷偏到楚殷那邊。
細密的雨幕裡,共同撐傘的男孩女孩漸漸走遠了。
陸縝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握著傘柄的手漸漸用力,手背繃出了青筋。
這是第二次,看著她在眼前,和彆人走遠。
雨中的空氣濕潤,可陸縝卻有種肺部被抽空,無法喘息的感覺。
她不記得過去所有,所以他們之間,毫無瓜葛。
她可以靠在彆人的身邊,笑著走遠。
很久以後,或許還會躺在彆人懷裡。
被彆人親吻。
被……
陸縝的眼睛熱了起來,心臟有種被淩遲的快感。
他可以在背後做好一切,卻沒了走到她麵前的資格。
因為他和楚殷,毫無瓜葛。
黑傘旁邊,出現了一把花格子傘。
布朗先生在雨中說:“Zhen,你可以叫我去幫忙,可那個男孩卻可以為她撐傘。”
他俏皮地笑了:“你輸了呢。”
布朗先生不知道那些深刻激烈的愛憎,他隻當是年輕孩子們之中的競爭追逐。
可他的每一個字,剛好捅進陸縝的心臟裡,傷口見血。
陸縝喉嚨裡湧起一絲血腥味,緩緩笑了起來:“……是啊。”
他早就輸了,被踩在舊歲的泥裡。
這輩子沒機會了。
“可是,我很奇怪,”布朗先生說,“為什麼這孩子的發音,這麼熟悉?就好像我親自教過她一樣。”
陸縝猛地一怔。
布朗還在說:“真的好熟悉啊,所以我感到非常親切。”
陸縝的眼睫忽然顫了起來。
一根隱約的細線從灰燼裡輕輕拉起,串起了一些被遺忘的、散落在各處的細節。
演講比賽,她的發音。
和彆人打假的時候,熟悉的姿勢。
這輩子截然相反的表現。愛學習,穿校服,戴口罩,從一開始就沒有理由的對他的排斥。
“……難道這就是你們中國人講的,宿命嗎?”
陸縝的心臟忽然狂跳起來,垂死的絕望之中,忽然看到一絲希望。
……宿命。
如果是宿命。
那救救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這個情節點了!!!
(所以我又來晚了(我挨打我反思
(更新時間定中午吧!明天12點我覺某人如果更新不了就發一百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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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5-20 01:48:43~2020-05-21 13:09: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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