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熄燈後,王思佳睡到了她原本的床鋪上,白天睡太多,以至於她現在睡不著了。
寢室裡隻剩下她和安蕾兩個人,四人寢其他兩人不在,安蕾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彆明顯。
王思佳越想睡覺卻越是睡不著,她拿出手機,刷手機玩,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塊屏幕,如果她轉頭看一下,會發現床旁邊有個漆黑的影子,坐在一旁,低頭看著她刷手機。
一直到早上,寢室外傳來各種雜音,女生的交談聲,洗漱聲,腳步聲混在一起,把王思佳吵醒了,她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了。
起床後洗洗弄弄,換身衣服就到了中午,在食堂吃了飯,王思佳坐上學校前的公車前往單位上班。
今天的課程要教小朋友們捏泥人,泥人燒製之後,進入燒窯,就能做成一件瓷器作品,這個課特彆受小朋友們的歡迎。
王思佳捏了個男人的形象,燒製完成後,作品出來了,一個麵容模糊的石膏人像,身材細長條,四肢乾瘦,像火柴人一樣。以前畫素描的時候經常會畫雕塑作品,不知為何,這形象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下班後她接到房東的電話,和他扯皮扯了一會,雙方約定了還鑰匙的時間。她本來想打車回去,可一想到要損失兩千五百塊的押金,心痛了下,大四了她不能再伸手問爸媽要錢,算算生活費,發工資的時間,隻好改坐公交車。
公交車一路開到了學校門口,王思佳回到寢室樓,她推開寢室門,裡麵漆黑一片,她把燈打開後,隨口問道:“安蕾,你今天這麼早就上床睡覺啊?”
沒人回她。
王思佳奇怪了下,走到安蕾的床鋪前,將手伸進欄杆,推了推床上的人,“安蕾,安蕾,你沒事吧。”
隔著薄薄的棉被,隻覺得那人很僵硬,王思佳頓時緊張起來,把被子一掀開,那人正好轉過身來,極為模糊的一張臉,赫然是她之前捏的雕塑人形象。
“啊啊啊啊——”她驚恐地叫了起來。
人整個往後退,重重地撞在了對床的衣櫃上,顧不上後背的痛,她趕緊把寢室門打開,一連開了好幾次,那門像是被從外麵鎖住了一樣,打不開。
身後,那個雕塑人從床上慢慢地坐起來,他扶著欄杆往下爬,倒立著往下爬,手先攀著欄杆,整個人倒立了起來,如同一隻蜘蛛般。
這一幕嚇得王思佳心跳加速,腎上腺素狂飆。
“救命啊!快開門啊!有沒有人!”聲音帶著淒厲的哭腔,她不斷握著門把手嘗試開門,可門就是開不了,她不小心回頭看了眼,雕塑人離她隻有兩三步的距離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她驚恐地尖叫著。
就在雕塑人要碰到她的時候,寢室門一下打開了,安蕾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納悶地說道:“思佳,你回來了?”
王思佳眼睛瞪大了些,驚魂未定地跪坐在地上,安蕾伸手想要扶她,她慌張地避開,眼神帶著警惕和畏懼。
“思佳,你怎麼了?”安蕾不解地伸出手。
“彆過來,彆過來。”王思佳害怕地望著她,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腦中突然出現一個疑問,那就是——
你的室友真的是人嗎?
晚上的商場人頭攢動,阮萌提了兩三個袋子,其他袋子李若非拎著,兩人逛了一天的街,逛逛街買買衣服,再買點家居用品,她總算明白談戀愛的好處了,就算再單調的事情,兩人在一起也有趣多了。
逛完街,找了家甜品店休息下,冰激淩剛上桌,阮萌正拿著小勺子要吃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安蕾。
“學姐,有什麼事……”
電話那邊傳來安蕾焦急的聲音,“阮萌,能不能請你的朋友再幫忙看看,思佳今天又遇到恐怖的事情了!”
阮萌看了眼李若非,他揚著唇角,心情不錯的樣子,她偷偷側過身,用手擋住嘴巴,輕聲說道:“她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
“電話裡一時半會說不清,反正很恐怖。”安蕾語氣不太好,她回頭看了眼神經兮兮的王思佳,“她現在精神狀況很不好,我打電話通知她父母了,可是他們飛過來也要時間,更何況他們過來也沒用。”
“再說了,我們現在大四,畢業證就差臨門一腳,她在這裡找到了收入不錯的工作,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這樣呢。”安蕾不由急了,為朋友的遭遇感到痛心,“放棄這一切,沒那麼容易。”
“我明白。”阮萌神色也變了,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按王思佳現在的情況確實應該休學回家,可是休學後,畢業證的事情怎麼辦,工作的事情怎麼辦,這些靈異事件打亂了她的人生步驟。
她忍不住生氣起來,到底是什麼東西要這麼害人。
掛了電話,阮萌朝李若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拿起桌上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激淩遞到他唇邊。
李若非揚起眉,沒說話,他張開唇,吃了口冰激淩。
“好吃嗎?”阮萌放下勺子。
“說吧。”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你一定要幫幫忙,其實是我學姐,她最近剛簽了個工作單位,搬到外麵去住,loft單身公寓,女孩子都很喜歡的那種類型,可是她半夜老是看到一個黑色人影走來走去,我昨晚在她家過夜也看見了,然後我就找了……”阮萌察言觀色了下,看他笑得溫柔,心慌了下,她模棱兩可地說道:“就找了人過來。以為事情結束了,可沒想到——”
“等一等,找了誰過來,你沒說清楚。”李若非看著她說道。
話題被他一下打斷了,阮萌乾笑了兩聲,“這件事不重要。”
“這件事很重要。”
“真不重要。”阮萌伸出雙手討好似地勾著他的脖頸,“你幫幫忙。”
“不幫。”李若非輕笑了下,很快拒絕她。
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所以她才找了謝飛舟來幫忙,古著衣服的解決了,為什麼還有東西在纏著王思佳呢。阮萌放下雙手,和李若非保持一段距離,小眼神無聲地控訴著他。
李若非慢條斯理地吃著盤子裡的冰激淩,他垂眸說道:“我警告你,不要去多管閒事。”
“謝飛舟二話沒說就過來幫忙了。”阮萌不怕死地說了句,故意氣他。
沒想到李若非沒有任何吃醋的表現,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好奇地問道:“你不生氣?”
“沒什麼好生氣的,你對他又沒感情,最多當他是小朋友。”李若非瞥了眼正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的小男孩。
感情他認為在她眼裡,謝飛舟和這小男孩沒什麼差彆,他抬起頭,冷淡地說道:“我能感覺的到。”
什麼感覺的到?阮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總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李若非警告她。
不查就不查,阮萌剛冒出來的想法被他一句話澆滅,告知謝飛舟後,她把他的聯係方式發給了安蕾。
她放下手機,眼神期待地望著李若非,李若非靜靜地看著她,她小心翼翼問道:“要不你送她一個開過光的符籙?”
他被她逗笑了。
符籙自然是沒有的,阮萌回去後,翻遍了家裡的每一處角落,沒找到任何和玄學相關的物品,彆說玄學了,就是連一張畫符用的黃紙都沒瞧見,他到底是把那些東西放哪了。
什麼東西都沒找到,阮萌不甘心,她想著,一些貼身的物品能代替原主,要不從他頭上剪點頭發,小眼神不斷往他頭發上瞄,直到李若非察覺了,她心虛地說道:“我看你發根呢,你看我的,頭發長很快,黑發長出來,馬上要變布丁頭了。”
李若非輕輕推了下她的小腦袋,語氣略顯無奈,“你啊,想什麼呢。”
剪他的頭發無異於是從老虎頭上拔毛,要不剪指甲,咦——阮萌馬上一臉嫌棄,想想就不舒服。
她坐到沙發上,期期艾艾道:“你能不能給我個什麼護身符,我好怕遇到這些詭異的事情。”
李若非總算明白她今天怎麼這麼勤快地打掃房間,以及用炙熱的眼神盯著他,看他的頭發和手指,原來是為了這個。他輕笑了下,“沒必要。”
他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呆子。”
“你說誰小呆子!”阮萌立馬不乾了,撲了上去,鬨著鬨著,李若非動作敏捷地翻了個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四目相對,氣氛正好,他俯下|身,兩人相擁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時候,阮萌總算找回一絲神智,她囈語著,“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其實如果他再霸道強勢點,阮萌很可能就招架不住,結果沒想到,李若非撐起手臂,淺色雙眸直直地盯著她,他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隻是溫柔地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她眨了眨眼睛,暗想,他是不是生氣了?她想了很久,李若非剛才要說的話,回房間裡反複琢磨著,想明白之後,她慌亂地看向他房間的門,他好像是在說,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想著誰?阮萌不解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