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兩人同時開口,阮萌注意到他腳下有本書,再看看他,他有著柔軟的黑發,服帖地貼在額前,黑色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眼神特彆清澈,長而翹的睫毛,根本就是個小睫毛精,五官特彆精致,他無措地抿著唇,顯得特彆無助和可憐。
“是你該告訴我的名字。”他嚴肅地說道。
阮萌奇怪地歪了下頭,為什麼?
“因為是我召喚你過來,你是我的奴仆,我是你的主人。”
“……”哪門子的主人和奴仆,阮萌表情空白了下。
小男孩見她什麼都沒說,他垂下眼眸,看上去有點失落,“告訴我,你的能力?”
“……”
“預知?隱身?變身?讀懂動物的語言?知識?點石成金?和亡靈對話?”
什麼玩意???阮萌一頭霧水,他無辜,她更無辜,這些能力她怎麼可能有啊。
“天文學?占星?”
阮萌老實地搖搖頭,男孩子的話越發無力,“藝術?”
這個勉強沾點邊吧,她點點頭,男孩失望地歎氣,“這有什麼用。”
就是因為你們都覺得藝術沒用,美術課老是被數學課占據,中國的審美才一直停滯不前,阮萌忿忿不平地想到,審美能力也是一種能力吧。
男孩從地上撿起了書,他提著燈,打開門,轉身對她平靜地說道:“跟我來,我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雖然你沒什麼用。”
臥槽!阮萌內心閃過一堆的臟話,她隻得跟著他往前走,等出了小房間,男孩帶著她偷偷摸摸地來到前麵的教堂,來到了一間小房間,這間房間好一點,至少有破舊的單人床和單人書桌。
男孩將燈放到桌上,他鑽進了單人床,把書壓在枕頭下麵,閉上眼睛睡覺了。
那她怎麼辦?阮萌站在狹窄的房間內手足無措,她想看看他手裡那本書,找方法把她送回去。
手正要觸碰到枕頭,男孩眼睛也沒睜開,冷淡地說道:“你睡地上。”
阮萌側頭看了下木地板,她不要睡地上,而且她那裡明明是白天,怎麼到這裡就是晚上了?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著他睡覺,他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似乎對她沒有戒心,到底是小孩子。
阮萌支著下巴看他,睡夢裡他喊了幾聲媽媽,接著偷偷啜泣起來,太可憐了吧。
她從口袋裡拿出紙巾,輕輕擦了擦他眼睫毛上的淚珠,這一輕微舉動卻吵醒他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平靜地說道:“我不會和你簽訂契約的,死心吧,你對我毫無用處。”
簽個鬼的契約,阮萌一臉難以理解,她隻知道這個男孩用他的魔法書把她召喚了過來,又嫌棄她什麼也不會。
難道這裡是異世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她要開始異世界的冒險之旅了?
早晨的時候,阮萌抵擋不了困意,趴在桌上睡著了,睡得腰酸背痛,等男孩離開後,她索性睡到他的床上。
午休回來的男孩就看到女人睡著了,這個惡魔一點戒心都沒有,果真沒什麼用。
下午,阮萌睡醒了,她打開門,發現男孩沒有鎖門,走出去想找人問問,發現沒一個人能看見她,除了那個男孩。
她走出大廳,回頭一看,驚訝得不得了,原來她還在那個孤兒院,先前是晚上,她看不清楚,孤兒院對她來說又不熟悉,她一下子沒認出來,這裡竟然是孤兒院,不是異世界。
阮萌想去找那男孩,讓他送她回去,她找了教會的各個角落,在後麵的庭院裡找到他了。
他正在被幾個大孩子欺負,她心想,何苦呢,大家都是苦命的人,連孤兒院都搞校園暴力那套。
他們毆打著他,拿掃帚打他的背,腳踹他,他一聲不吭地承受著。
“打他,打他這個異端!”
“神父說了,能看見那種東西的都是異端,他一定就是的!”
“巫女!不對,巫男哈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阮萌氣得要命,她扯過一個孩子的後衣領,那孩子被拖出一段距離,啊啊啊地尖叫起來,“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這家夥叫惡靈來幫他了。”
阮萌拉住另一個小孩子的手臂,小男孩嚇得哇哇大叫,“鬼,鬼抓住我的手了!”
“快跑啊啊啊!”
這些熊孩子一擁而散,驚慌地逃跑了。
隻剩下那個男孩站在原地,難道說,他召喚她就是為了打倒欺負他的壞孩子?想找人保護他?
阮萌拿出紙巾,彎著腰,替他擦了擦臉上的鼻血和灰塵,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
真好聞,男孩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連頭發都是香香的,她的懷抱真溫暖,可是他知道,這是惡魔慣用的伎倆,她對他好,就是為了引誘他簽訂契約。
他不會讓她得逞的。
“神父,神父,有惡靈打我們,就在他身邊。”
剛才那群熊孩子拉著神父,向他告著狀,年輕的神父見到後,先讓孩子們回去,溫聲說道:“你過來。”
年輕神父牽著男孩的手,帶他來到旁邊的小教堂,他坐在椅子上,男孩站在他麵前,無論神父問什麼,他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過來,坐到我的腿上。”神父拉著男孩的手,強迫他走過來,男孩的臉上終於閃現出不願意的情緒,厭惡和痛苦的神色。
不,不會吧,跟過來的阮萌臉色慘白,沒想到教會裡有隱藏的戀童癖!真是太混蛋了!
“你想吃苦頭嗎?”神父把他拉到了腿上,握著他的小手,“來,撫摸我。”
男孩抬起頭,看到那個女人震驚的神色,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臟,輕聲說道:“彆看我,彆看我啊!”
阮萌氣得抄起桌上的燭台砸向那個惡心人的神父,鮮血從他的額上滑落,她趕緊拉過男孩,將他藏到自己身後,拉著他的手,飛快地跑回他的房間。
隻聽到外麵傳來了修女的尖叫聲,兵荒馬亂了一陣,有人來敲男孩的房門,阮萌抵著門,不讓人進來。
她既震驚又氣憤,門最終還是開了,幾個人拎著男孩的衣服,將他關進了黑暗的房間,裡麵什麼都沒有,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在嗎?你在哪裡?求你出來,我一個人好害怕……”男孩抽泣著,抱緊了雙膝。
弱小的孩子,弱小的她,阮萌來到他的旁邊,將他抱在懷裡,能給他一點安慰也好。
“彆怕,兩個人的話就好多了,黑暗也沒那麼可怕了。”
“恩……”男孩沙啞著點點頭。
黑暗中,他望著女人柔和的側臉,他伸手碰了碰,“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不過我要……”
“你要什麼?”
“我要他死。”男孩眼中閃過恨意,他憤恨地說道。
阮萌心驚了下,她可以理解那種痛恨卻無力的情況,她安慰地拍拍他,“他會受到懲罰的,他一定會的。”
“我好難過,我的手好臟,不乾淨了。”男孩痛苦地嗚咽著。
這是受害者會產生的正常反應,來自他人,來自自己,他會對自己產生厭惡情緒,從而自殘自殺,阮萌緊張了下,伸出她的手,將他的小手放到她的掌心中,“現在呢,還難受呢。”
她的手掌也不大,軟軟的,他捏了捏,搖搖頭,阮萌握著他的手,“你的手很乾淨,一點也不臟。”
“真的嗎?”
“真的。”
哭累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有人打開了禁閉室的門,朝裡喊道:“神父上吊自殺了,證明你沒犯事,你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