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唐見微是不想讓童少懸跟她一塊兒去的,畢竟聽聞那租戶凶悍,童少懸這種小弱崽兒,要是去被磕傷碰傷了該如何是好?
童少懸聽她這樣說,更堅持要去,恨不得直接長在唐見微的背上:
“我哪有你想的那麼弱?彆還把記憶停留在剛見到我時好嗎?你看你現在把我養得膘肥體壯,都比你高了,還擔心什麼?”
“哪有我高,能不能彆睜眼說瞎話了?”
“有本事你過來跟我比比唄?”
“比是不可能比的,隻要不比,你永遠都不會比我高。”
“??”
“乖阿念,你就留在家吧,有大嫂陪我去,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哪有擔心你了?”童少懸滿不在乎地說,“我隻不過想要去看看那個傳說中凶悍的租戶到底什麼樣罷了,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你去你的我去我的,彆把我當成你的同行人,咱們隻是順路而已。”
唐見微真是拿她沒辦法。
她都這麼說了,難道還能把她綁在家裡?
行吧,去就去,反正有大嫂鎮場,唐見微一點兒都不虛。
她可是見識過大嫂的身手,不是鬨著玩的,看得出來有正經的武功底子,比唐見微這種花拳繡腿厲害許多。
“而且唐見微,我可是有秘密武器在手。如果遇到危險的話,你儘管向我求援,我肯定救你。”
本來唐見微還要揶揄她一番,就算有秘密武器,也得看你扛得動扛不動。
沒想到她居然拿出了一顆花椒彈。
唐見微看到這玩意立馬眼睛憑空疼了起來,迅速退避三舍:
“你這玩意離我遠一點,太嚇人了!”
童少懸特彆得意,沒離遠點,反而將花椒蛋雙手捧著往唐見微麵前送: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花椒彈,它跟你之前認識的已經全然不同。”
一溜煙躲到胡椅背後,露出一雙戰戰兢兢的眼睛看過來的唐見微疑惑道:
“能有什麼不同?難道它還能更要命不成?”
“你說的對!我將它改造了,如今這裡麵不僅有以前的配方,還加上了一味全新的配料!你猜猜是什麼?”
“……我上哪猜去啊我!”
“是你特彆熟悉的呀,就是你的東西!”
“什麼玩意?”
說著童少懸就要上前給她將花椒彈掰開,好好研究研究,唐見微伸手一擋,阻攔了她的步伐:
“小祖宗你可彆嚇我了,站那彆動!彆再往前了啊,不然我一嗓子救命喊出去,咱倆的清白可都不保了!”
童少懸聽到她這話樂了。
心想咱們倆都已經拜堂成親,睡在一張床上了,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你每天晚上往我被窩裡鑽,把我當成枕頭抱著的時候,怎麼不說咱們倆還有清白之身?
童少懸完全不在乎,往前一步唐見微就後退兩步,惹得她哈哈大笑,算是看出來了,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唐見微居然也有害怕的東西,那就是她的花椒彈。
“好啦不逗你了,我將這花椒彈麵的蠟殼改造了一番,設置了一個鎖扣,需要用的時候將鎖扣錯開,臘殼就能打開了。不然的話,現在的臘殼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捏開,如此一來減少了誤傷自己的幾率。最重要的是裡麵的配料!我加了一劑最猛的進去,那便是用你的蜀椒研磨成的辣椒粉!
“要說你這個蜀椒可是好東西,我之前吃的時候就在想了,它這般勁辣,若是加入花椒彈之中,必定會讓花椒彈的威力倍增!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如今的花椒彈可不止是讓人一時睜不開眼這麼溫和了,它甚至能夠教人瞬間失明,吸入心肺的話說不定會就地暴斃。”
說到這兒童少懸有些苦惱:“我還沒想好它的名字,是繼續叫花椒彈呢,還是改名為移動棺材?”
“什麼?!”聽到這話唐見微可沒法鎮定了,“你拿我那寶貴的蜀椒做花椒彈?!你……你知道它有多貴嗎?你這個敗家玩意!”
“有多貴?”
“是有錢買不到的貴!你這個倒黴孩子你說你到底偷了我多少蜀椒?”
“我就少抓了一小把,就,就先做了一枚出來……”童少懸看唐見微生氣了,聲音很快弱了下去。
她知道這是唐見微發小從博陵寄來的,肯定珍貴,所以當時隻抓了一小把,沒敢多拿。
“你……”唐見微指了她半天也不敢真上前,最後長歎一聲,“算了,你用就用了吧,回頭我還想著自己種蜀椒,實在不行的話拜托阿姿再寄點兒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比黃金還珍貴的蜀椒,不就是我用來維持生意的秘密武器嗎?你用了就用了吧,誰讓你是我夫人呢?”
童少懸:“……”
唐見微在這裡長籲短歎,一回頭,眼前不再是花椒彈,而是一個小荷包。
“這是我自己存下來的一點錢。”
童少懸將小荷包放到唐見微的手裡,“我真的沒有拿多少蜀椒,隻是想要試驗一下,之後肯定不會隨意拿你的東西。要用的話也會提前跟你說的。這回是我錯了……你彆跟我生氣啊。”
唐見微看著這個小荷包,心坎裡有點兒暖,本來就沒真的生她的氣,這會兒打心底裡笑出來:
“真沒想到啊,童長思居然還有私房錢?你上哪賺的?”
“不是我賺的,都是以前我阿娘給我的零花。平時我就偶爾買些零件什麼的,大多數時候我想買什麼都是我耶娘和姐姐給我買,我自己沒什麼地方花銀子,也就都存下來了。”
童少懸有什麼說什麼:“裡麵大概有三四兩碎銀子,我知道這點錢你看不上,但是……就算是我給你賠蜀椒的錢了。”
本來童少懸想拿這銀子給唐見微改造一下澡房,但是看她這麼生氣,童少懸有點於心不忍,還是先把這筆錢交出去再說,澡房的事兒可以回頭再周旋。
這才成親幾天,童少懸就主動交出了私房錢,覺悟挺高,但是唐見微沒有要:
“行了我逗你玩的,蜀椒雖然珍貴,但你是拿去做正經事了,研製花椒彈也是為了保護咱們家的安全,不是嗎?用就用了也不在乎這麼一點點,回頭我有種植蜀椒的打算,到時候啊,你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嗎?這玩意還能種?”
“當然了,有種子就能種……”
聽到童少懸這話,唐見微算是知道了,童家人的確在生意和種植方麵都沒什麼腦子,就連他們家僅有的小神童也都半斤八兩。
“如果你要種的話我去跟我耶娘說,田莊裡的田咱們可以好好利用起來,你想種多少種多少!”童少懸說得很興奮。
“田的事情回頭咱們再說。我看了田裡的收成明細,估計也沒那麼簡單。咱們現在逐一突破,先把鋪子收回來。”
唐見微和童少懸在前廳與路繁碰頭之後,一起往西市去了。
本來路繁想要帶上隨從,被唐見微攔了下來。
“今日咱們去隻是投石問路,若是能夠談下來讓他們清房搬走是最好的。咱們都是守法的良民,能不嚇唬人還是彆嚇唬人的好。先去心平氣和地說說,看看情況再議。”
去的路上路繁跟唐見微說了,她之前就跟著童少臨和公婆一塊兒來過鋪子這邊,見過租戶一家。
租戶姓暴,聽上去就有種脾氣暴躁不太好惹的感覺,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西市這個鋪子是前廳帶著後麵一個小屋,麵積不算特彆大,但是能經營又能住人,地段好格局也不錯,當時想賃的人可不少。
五年前這鋪子租給暴氏一家的時候,家裡人就問過他們做的是什麼生意,他們一開始說是賣乾貨的。家裡頭覺得賣乾貨挺好,味道小,對屋子的損傷小,也就租了,簽了個一年一簽的契約。
沒想到租完之後半年,童家人再去看的時候發現這一家子其實是做水產生意的,每天臭魚爛蝦堆在屋角也不愛收拾,久而久之臭氣熏天。
彆說是住在裡麵,就是路過也能聞到那讓人不舒服的氣味。
顧客來往也就是片刻時間,買完東西就走,對水產的氣味也就能忍,但長期住在裡麵就不一樣了。
實在不明白暴氏一家是如何忍受這種臭味。
宋橋和童長廷去說過幾次,希望他們能夠保持清潔,不然的話這房子久而久之會被臭氣浸透,以後味道難祛,回頭他們要是不租的話也沒法租給彆人了。
那暴氏一家卻說:
“為什麼不租?我們會一直租下去!你們又不會做生意,還給你們也是浪費。”
宋橋和童長廷一時有些啞然。
宋橋跟童長廷看他們一家子是從村子裡上來的,一家七口人,擠在一個小房間裡,生活不易。而且鋪子的確短期內也不打算收回來自己做生意,隻要按時交租,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唐見微聽完之後呢喃了一句:“這麼說起來,這一家子對這個鋪子極為依賴。”
穿過熙熙攘攘的西市,唐見微早就觀察過了,夙縣的市集比她來之前想的要繁盛許多。
雖然比不上博陵,可是一個偏遠東南地區的小縣城裡能有這樣的規模,倒是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畢竟她也是被“博陵之外的人出行都騎豬”這種荒唐的傳言洗腦過的京城百姓。
如今身處夙縣,親眼見證了夙縣百姓的消費實力,再看著市集人來人往,時興流行之物可能稍有滯後,但是商貿卻一點都不蕭條,不愧是萬向之路所經之地。
等她到達店鋪門口的時候,發現這鋪子真是一處風水寶地,占據著西市最中心的路口,算是兩市最樞紐的中心地帶。
無論從什麼方向進入市集,去往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都不可避免會路過此鋪。
這麼好的位置,童家人居然舍得租出去,唐見微真是痛心疾首!
一行人才要進門,唐見微就聞到了那股難聞的水產**的臭味……
就這樣的環境裡居然有人住得了,唐見微也是開了眼界。
她們剛剛踏入鋪子,站在最外麵魚盆子前麵逗魚玩兒的小孩兒看了她們一眼,立即往裡麵跑,一邊跑一邊喊:
“來了來了!她們來了!”
小孩進屋之後,出來了三四個男人,手裡拿著沾著血和魚鱗的魚刀,氣勢洶洶地看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