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這也是一個切入口,值得深入討論。”
本以為隨著佘永明和佘氏一家被夷族,軍資大案又會陷入僵局。
沒想到死了已久的沈約突然活了,還帶著無數的消息回來了。
唐見微灰了幾日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唐見微雖然惱沈家對姐姐一係列的暴行,但聽沈約說完這些,也明白她能留一條命回來,已經是個奇跡。
她和姐姐這一場磨難不得不說是命運的作弄,又如何能怪沈約。
唐見微:“你來夙縣這一路,依舊是隱姓埋名,隻行山野?”
沈約道:“為了以防萬一,隻能如此。本來我在元月之時就能抵達夙縣,可是東南這一代山野我比較陌生,路上竟遇到了一隻大蟲。若是放在往日,一隻大蟲我倒也不懼,可因為奔波不已,身上的傷一直沒好明白,竟差點成了它的腹中物。與它搏鬥完之後,我向夙縣前進的腳步又慢了不少,抵達那馬家坡時便昏迷了。在遇到你們之前,我醒過來兩次,但精神不濟無法獨自行走,似乎因為一身的落魄無法收拾,嚇著了幾個稚童。”
“隨後就有了馬家坡鬨鬼的傳聞。”
“原來是將我當做了鬼。”
“還有小孩被吃的傳聞……”
沈約也有點哭笑不得:“都是一些風言風語罷了。”
如此一來,前因後果都理順了。
沈約不是不想回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她從遙遠的西北回到了博陵,再從博陵出發奔向夙縣,一路上連官道都不敢走,生怕暴露身份。
即便九死一生,她依舊跋山涉水不歇步,回到了姐姐身邊。
可是現在的姐姐身邊,已經有了……
想到此事,唐見微就有點兒悶腦的暈眩。
姐姐的病情,因為癡症做過什麼,和季雪之間的事,唐見微不可能不讓沈約知道。
即便姐姐和沈約已經不是妻妻關係,但姐姐心裡一直記掛著誰,她再清楚不過。
一向識不清人的姐姐,在見到那個馬家坡上麵目都無法看清的“鬼魂”時,竟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便是旁人無法參透的感應。
唐見微明白的,若是她和童少懸在一塊兒生活十年,即便童少懸也落魄至此,唐見微也有信心一眼就認出她來。
姐姐對沈約的執著,唐見微都看在眼裡,也隻有沈約能給姐姐快樂。
可是沈約對姐姐是如何想的?
此時的姐姐已經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沈約愛的是那個聰明溫柔的姐姐,是能夠參透旁人痛苦,不吝憐憫的姐姐。
可是,現在的姐姐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準確表達,甚至與沈約之外的人有了肢體上的親密觸碰……
這一切沈約能接受嗎?
就算現在能接受,往後呢?一年五年十年之後,要是姐姐的病還是沒好,沈約厭倦了,開始欺負她,甚至拋棄她呢?
到時候,姐姐又該如何是好?
季雪卻是不一樣的。
在她認識姐姐的時候,姐姐就已經病了。
姐姐對她“肆意妄為”之時,季雪都不曾有過任何的怨言,也遵守承諾,一直在細心耐心又保持距離地照顧姐姐。
唐見微捫心自問,若她是季雪,每日麵對自己喜歡的人,隻能照顧卻不能靠近,這實在太折磨人,她做不到。
唐見微陷入了兩難之地,她明白,自己再愛姐姐,終究是個局外人,她無法代替姐姐做任何決定。
唐見微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沈約明白現在的姐姐和她熟悉的那個人不同之處。
告訴沈約,姐姐經曆了什麼,在她不在的時候,又是誰在為姐姐默默付出。
這個結,隻有她們本人可以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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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府前廳花圃內,郎朗星光之下,季雪正在打理枝葉。
手裡捏著一根徘徊花的花枝,本是要將旁枝修剪去,撚上了枝條季雪便凝在了原處,就連眼睛都未曾眨上一眨,思緒早也飄到了遠處。
肩頭有人落下一掌,季雪驚得一哆嗦,手被徘徊花花枝上的刺給紮破了。
“你怎麼回事?發什麼呆啊?”
剛剛從鋪子回來的紫檀路過此地,看季雪獨自發呆,本來想過來跟她說端午就要到了,該采買粽葉了。沒想到隻是輕輕一拍,竟讓她嚇了這麼大一跳,還紮破了手指……
季雪將指腹含在口中,悶著搖了搖頭。
“這一天天的,心事重重。”紫檀嫌棄道,“能不能把心思都花在正事上啊?端午粽葉你這邊準備還是我來準備?”
季雪說:“我來就好。”
“行,那就交給你了啊。對了,幫我多買一萬片回來。”
季雪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
端午時節鋪子裡也肯定需要售賣粽子,就不等三娘提醒了,紫檀直接給準備好,到時候三娘肯定要誇她心思周全。
因為今日不宵禁,食鋪關門晚,紫檀這個時辰才回來。
將曬好的衣衫收回來,抱在懷裡往東院走的時候,紫檀看見前麵走來一位女子。
這女子身穿一身飄逸的月光黃長衫,行動如風,卻又帶著一絲陌生卻熟悉的氣息。
這是……
紫檀忽然停下腳步,她看清了……
這是,沈約。
是沈約的亡魂!
沈約見到紫檀,喚了她一聲,卻見她神情巨變,將手裡的衣衫一股腦丟了過來,大喊一聲:“鬼啊——!!”
連滾帶爬地跑了。
沈約將衣衫從臉上拿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紫檀: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