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也有近二十年了,童少灼都長得這般大,外祖母自然也是會老,也是會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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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襲從省疏殿出來之時,先是在夜色中瞧見了一抹深紅依在電白之邊,那顏色明媚,讓她看了一晚上奏疏上蠅頭小楷的眼睛,湧上彆樣的舒適。
“陛下。”童少灼含羞帶怯地對她行禮。
“貴妃如何在此?”
“臣見陛下還未回寢宮,惦記著陛下操勞,正好從尚食局的萬姑姑那邊學了煲養生湯的手藝,便親自送來給的陛下了。”
童少灼細聲細語雙瞳剪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要不是衛襲耳朵好使,她這綿羊似的聲音風一吹都碎了,根本聽不清。
衛襲靠近她:“……你這是吃壞了何物?好好說話。”
童少灼納悶:“臣說的話溫柔敦厚,知書識禮的,哪兒不好了?”
“聽上去彆扭,感覺彆有陰謀,不像好人。”
“……”
童少灼不懂,衛姐姐之前還讓她彆揍人,定是不喜她撒村發野。
在貴妃宴上裝了一整日的賢淑,看衛襲對她多溫柔,手也給她隨意握著,看來天子是真的喜歡香軟娘子。
為了能夠對衛姐姐更加隨心所欲,童少灼決定了,香軟就香軟,不過就是說話文雅一些,腰肢軟一點,說話跟沒吃飽飯似的就行,這有何難?她自然能做到。
今夜她便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來的,原本以為衛姐姐會被她的玲瓏軟媚迷得神魂顛倒。
沒想到居然說她不像好人。
童少灼相當挫敗,低語道:“是,微臣以後不敢了……微臣這便送陛下回寢宮吧。”
童少灼既是衛襲的貴妃,也是她的校尉,自稱“微臣”也沒什麼問題。
童少灼蔫蔫地上了她的流光白駒,正待回程,便聽衛襲道:
“秋夜寒涼,貴妃於馬上吹風怕會著風寒,與朕一塊兒進馬車吧。”
聽到這盛情邀請,童少灼雙眼比賊還亮,痛痛快快地“哎”了一聲,旋風似的下了流光白駒,鑽進了衛襲的馬車之中。
這一頭載進去可是生猛,險些將衛襲從另一邊的門給撞出去。
衛襲:“……不可魯莽。”
童少灼和她挨在一塊兒可真暖和。衛姐姐身上總是有一股雅致的淡香,讓童少灼安心,又能挑動她的感官,讓她在深秋之夜都能心窩跟著了火似的發燙。
一路上兩人聊了些許朝堂之事,也提及長孫胤“抗旨不歸”之事。
看得出來衛襲對此很生氣,童少灼為了童家上下的性命,趕緊寬慰衛襲道:
“雖說當年傳說外祖母是因為一些私事而離開博陵,可是據我所知,她即便身處東南,依舊心係大蒼社稷。我小時候她就老是跟我說那些名臣良將的掌故,還教育我說長大之後要忠君報國。以我對她的了解,即便在博陵有些舊情未了,若是社稷有難而她能夠出一份力的話,定不容辭。更不用說衛姐姐你已經發話,一道敕旨追到了菿縣。”
”長筠的意思是……“
“我覺得長孫外祖母或許是真的生病了。力不能逮,這才推辭。”
衛襲沉思了片刻,低聲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老天對朕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童少灼發現衛襲是真累了,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便想著快些到寢宮讓她早些休息。
到了寢宮,卻發現瀾玉蓉擋在寢宮前,非要麵見天子。
衛襲眉頭緊鎖,似乎一點兒都不想見到她。
這事兒好辦。
童少灼將馬車的車門一推,大叫一聲,猶如在戰場之上躍馬橫刀,上前叫陣。
“瀾玉蓉,腦袋拿來!”
瀾玉蓉原本瞧見天子的禦駕,滿懷欣喜就要上前迎駕,卻見那門猶如狂風吹,轟然敞開,裡麵更是殺出一鬼見愁。
童少灼長臂橫展,對著她細嫩的脖子就來,似乎要將她脖子當場擰斷。
瀾玉蓉看清了這張臉,哪還惦記得上什麼天子,臉色一變拔腿就跑。
童少灼假意追了她好幾步之後便停了下來,對著她那倉皇逃走的背影哈哈大笑。
“真是個慫包。”
“好了,長筠。宮闈禁地不可胡鬨。”
衛襲嘴上雖是這樣說,笑意卻是不減。
童少灼見她一臉倦容,生怕她摔倒,上前來挽著她道:
“那瀾玉蓉好生沒用,不過是個膽小如鼠之輩。若是衛姐姐煩她,我有數十種方式讓她在不知不覺之中永遠閉嘴。”
童少灼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沉,神情陰鷙,她的表情讓她的話很有說服力。
衛襲卻敲了她腦袋一下:“之前與你說的話都忘了麼?不可對瀾貴妃胡作非為。若是這般胡鬨下去,群臣上奏,朕也保不住你。”
童少灼捂著腦袋嘀咕:“為何要懼怕那瀾玉蓉,莫非是因為她誕下皇嗣?”
衛襲:“你在自言自語什麼。”
童少灼單手摸著被敲的地方,毫不避諱直言邀寵:
“我說,我也想給衛姐姐生個皇嗣。這樣,衛姐姐就不必被那瀾玉蓉牽製了吧。陛下,您能寵幸微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