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半道上,童少懸便發了快信去了菿縣,算算日子應當會在十日後收到回信,以她的腳程應該會抵達徐縣,便留下了徐縣的驛站地址。
十日之後童少懸入住徐縣驛站,第二日果然收到了回信。
這封信是童長廷親筆所寫,看完信之後童少懸心慌不已。
速速寫了兩封快信寄回博陵,一封寄回童府一封直接呈交天子。當日童少懸便收拾行裝離開了徐縣,火速向菿縣奔進。
……
唐見微寫了拜帖送去王弘闊的府上,兩日之後兩人於王府相見。
唐見微一見著王弘闊,便發現他蒼老許多。
以前阿耶還在世之時,王公時常會上唐府來,每回到唐府都會給她和阿姐帶些時興的零食和小玩意,所以她和阿姐都很喜歡阿耶這位恩師。
在唐見微的記憶中,王弘闊身形板正,麵相酷冷,美髯濃密豐厚,被打理得頗為精致,還用小巧的胡夾夾著,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滿袖清風的清貴之態,便是大蒼最典型的文臣賢者的模樣。
可時隔數年再見,王弘闊身子有些佝僂,兩鬢白霜赫然,臉上的皺紋和淩亂乾枯的胡須更是讓唐見微心酸。
說起這幾年的變故,王弘闊哀歎之餘,也向唐見微道謝。
他早也知道這次若不是那年輕的大理寺丞力保他,恐怕他此時已經身陷囹圄。
唐見微看見王弘闊便覺得阿耶的影子在其左右。
作為王弘闊的得意門生,唐士瞻不僅繼承了王弘闊的學識膽魄,更是在氣度和談吐之上都深受影響。
唐見微恍惚之間,總有自己正在與阿耶相談的錯覺……
“王公何須道歉,王家之事便是我唐見微的分內事。如今我阿耶不在了,我自當替他儘孝。”
王弘闊與唐見微淚眼相看,深談了許多,更是將府上與唐見微同輩人介紹與她。
王弘闊道:“你們年輕人都是大蒼的棟梁,往後需常常走動,互相幫持,莫讓那情誼再淡薄了。”
剛從王家回來唐見微就收到了童少懸的快信。
還以為是阿念太想她給她寫的情書,拆開信一看,甫隻掃了一眼便讓她臉色發白,立即拿了信推開屋門,找童少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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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鳳華宮。
衛襲要來鳳華宮沒有提前支會,下了禦輦,將手中的玄底龍紋的小瓷瓶握在手中,又將另一個赤瓶攜帶著,不知想到了何事,麵上漾著淡淡笑意,往裡走去。
內侍跟在身後剛要宣駕,便聽到鳳華宮裡傳來一陣歡聲笑語,聽上去人數還不少,全都是女子的聲音。
衛襲對內侍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開口,雙手背於身後,輕聲往裡走。
剛剛走到院前,便聽一陣熱鬨嬌媚的叫好聲。
“哎呀——童校尉好生厲害!”
“這劍舞得可叫人眼花繚亂!”
“呀呀呀呀,童校尉好俊俏。”
衛襲:“……”
內侍也聽出來了,在這兒花癡的都是後宮嬪妃,足足有十五六人。
眾人之間的童少灼穿了一身乾練的毛領皮襖子,頭束銀冠,內搭長擺,這便是時下博陵城內男女皆可,最為時興的裝扮,襯得人俏美絕倫。
她手裡一把木劍晃得人眼睛都疼了,剛剛劍指蒼天,下一刻未瞧上一眼,回身猛刺,直接將身後懸在半空的梨給切成了兩半。
裙邊還在空中旋擺,梨已然落地。
又是一陣含羞帶怯的嬌笑讚美聲,咿咿呀呀的,讓內侍的臉徹底黑了。
嬪妃們湧到童少灼身邊之時,內侍總算是受不了,開口了。
“聖人駕到——”
這一聲喊出來,可是讓嬪妃們驚得雙腿發軟,跪了滿院。
童少灼立即行禮,倒是沒有任何犯錯的慌張,見著衛襲笑靨粲然。
礙於院子裡太多人了,童少灼沒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麵喊一聲親昵的“衛姐姐”,隨那些心驚膽戰的嬪妃們喊了“陛下”。
衛襲沒應任何人,掃了一眼童少灼,對她說:“童校尉,你進來。”
“喏。”童少灼急忙跟了進去。
寢殿的大門合上,嬪妃們都抬起小腦袋往門口的方向看。
“諸位快些回吧。”內侍低沉著聲音勸了一句,字麵下的意思便是——趁著天子沒發火,你們趕緊抱著還熱乎的腦袋快些回去吧,還看!
……
寢殿關,隻剩衛襲和童少灼。
童少灼沒想到今日衛襲會來,有些喜出望外,將木劍放到一旁,淨了手,想要上前親近親近衛襲。
衛襲卻將瓷瓶子丟給了她。
“這是?”童少灼打開瓶塞,嗅到瓶子裡傳來異香。
“不是你向朕討的麼?”衛襲坐在床榻上,竟開始鬆衣領。
“啊?”童少灼見她一入屋便扯開了衣領,露出一截白嫩雪膚,一股子熱勁兒立即從心坎裡往腦袋上湧。
“我,我向陛下討的?”
“忘了?”
和童少灼私下相處的時候,衛襲很少有這般嚴肅冷冽的時候。
童少灼被她淩然之氣震得有些不敢動彈,腦子裡更是發白,不太明白。
“臣向陛下討的,不是,不是那個麼?”
衛襲的瑞鳳眼一抬,看她:“寵幸你。”
童少灼臉一下子漲紅。
她再次低頭看那小瓷瓶。
衛襲幫她解惑:“這裡麵裝的便是雨露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