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襲和童少灼到承平府門口之時, 正好遇見唐見微乘坐的馬車。
童少灼一眼就認出了童府馬車,唐見微下車向二位見禮。
雙方三言兩語便明白都收到了童少懸寄回來的快信,一時無言。
唐見微敬辭之後, 去了一趟博陵長孫家,找到了長孫岸,將童少懸於信裡交待的事兒跟長孫岸說了。
阿念人還沒至菿縣就傳了快信回來, 信中內容焦灼, 可想而知外祖母這回病情的凶險。
長孫岸立即差人給她在寺廟裡清修的耶娘送口信。
“何事的事?”長孫岸聽聞此事唇也白了, 半天才想起邀唐見微坐下。
“已經病了月餘, 我公婆去菿縣探望時下不來床了。長孫府上布置了靈堂衝喜,就怕老太太挺不過去。”
長孫胤是長孫宗族裡頗受敬重的人物, 無論是洞春的長孫氏還是博陵長孫氏,以及散落在大蒼各地的枝枝葉葉, 不少都受過長孫胤的照拂。
即便歸隱菿縣之後,也沒少為宗族的事務操心,長孫氏的子孫大多都聽聞過這位祖母的事跡, 受了她的恩惠自然也念著她的好。
她這麼一病,在宋橋和童長廷趕到菿縣之時,東南附近的長孫後人已經到了好幾家。
小婢女將茶端上來了,唐見微也沒心思喝,她還有一堆的事兒要準備, 跟長孫岸說完之後她便要回去了。
長孫岸送唐見微出門, 說她會立即通知博陵長孫氏, 待她耶娘下山,便往菿縣去。
唐見微從長孫府出來後速速回了童府, 童少潛已經從茂名樓回來了, 她和童少臨一塊兒整理好了行裝。
唐見微將阿難抱了出來, 這便準備和童少潛一塊兒前往菿縣。
童長廷在寄給童少懸的信裡表達了一些想要讓外祖母瞧一眼阿難的想法。
這是阿難與外曾祖母的第一麵,也有可能是最後一麵。
童少懸將此情轉述,惹得唐見微潸然淚下。
阿難即將滿周歲,帶著她雖說路上多少會有些麻煩,可是唐見微還是下定決心要帶上她一塊兒去。
原本童少臨也是想去的,可是路繁臨盆在即,若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生產的話,或許有性命之憂,唐見微和童少潛也勸她們不要冒險。
“而且這麼大的童府不能離了人,我和三姐這麼一走,裡裡外外的都得大姐和大嫂拿主意。”唐見微勸說,“我將紫檀留下了,這孩子機靈又能乾,你們有什麼事兒就使喚她。”
童少臨和路繁留於博陵,唐見微和童少潛收拾好了行裝,抱著阿難,帶了季雪和秋心兩位婢女隨身照顧。
前段時日沈繪喻和另外一名護院跟著童少懸一塊兒走了,唐見微叫上唐伏和佟麟等十六人護送,用過午膳便出了博陵府。
馬車趕得急,唐見微抱著阿難,生怕她坐不慣馬車會哭嚎。
沒想到這顛簸之下她居然泰然自若,一雙大眼睛看著唐見微,時不時吹個泡泡出來,脆脆地喊幾聲,看著還挺開心。
唐見微和童少潛瞧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樂嗬,相視苦笑了一番。
“希望外祖母吉人天相,能熬過去。”童少潛愁眉苦眼的,說話也有氣無力。
唐見微摸著她特意戴上的玉扳指,安慰童少潛道:“放心吧,那年咱們見外祖母的時候,我瞧外祖母的精神頭還好得很,希望等咱們到的時候她病就好了。”
童少潛也努力將提心吊膽的心思往下壓。這種事越是惦記越是容易成真,她便說點彆的事情來轉移情緒:
“阿慎,你說你去承平府的時候,正好見著了二姐?”
“是啊。我將此事告知二姐了。”
“那她沒說一塊兒回去?”
“當時沒直接說,畢竟她現在是貴妃,不像咱們平頭百姓,要去哪兒申請文書便是,快得很。她若是要離開博陵,得費一番周章。”
“嗯……也是。”
“不過我看二姐似乎也很惦記外祖母,說不定她打點一番後,便會跟著一塊兒來吧。若是真無法動身,想必外祖母也不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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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從承平府離開之時已經跟衛襲說了,長孫胤病入膏肓之事,衛慈已然知曉。
衛襲站在承平府大門口靜默了片刻,童少灼沒敢打擾她,就在一旁候著。
待衛襲邁開步子往裡走時,童少灼立即跟上去。
衛襲已經將如何安慰衛慈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卻在踏入承平府花園的時候,聽見了裡麵的明朗歡悅的金石絲竹。
衛襲步伐略略緩了兩步,隨後便要踏入前廳。
“我在這兒等陛下吧。”童少灼道。
“嗯,也好。”衛襲不確定這時候姐姐見到童少灼這張臉會是什麼心情,還是暫時彆碰麵的好。
衛襲讓童少灼和侍衛都在花園這兒等著,她獨自去了前廳。
“陛下。”衛慈正依在軟塌上與陶挽之對飲,見著衛襲來了也未驚訝。
衛襲見衛慈麵上帶笑,哼著她喜歡的曲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因為長孫胤病重之事受到影響。
“陛下怎麼來了?”衛慈將酒杯放到案前,笑盈盈的。
陶挽之瞧那空了的酒盞,不太想繼續給她添酒,可衛慈又催得緊,她有些為難,情不自禁地看向衛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