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公沉默了。
這是在逗他玩兒呢?
“她又不是外室, 不過是在外頭靜養養病,既然已經在外頭安了家,還挪動什麼?阿譽就要下場考試,這府裡大張旗鼓地為了她折騰?她回了府裡, 是不是還要與阿譽母子情深,抱頭痛哭啊?”
太夫人沒想到柳氏的手段這麼厲害, 都被攆出去, 竟然還能有孕, 然後想借著這件事回到韓國公府裡。可是如今韓國公府裡沒有她的地方, 見韓國公一愣, 太夫人越發冷淡地說道,“還有她這一胎既然這麼金貴, 還回府裡來日日擔心什麼?你府裡這麼多的美色,她見了心裡能不憋悶?等生了再說吧。”
這一句話就把人家給使喚到明年去了。
韓國公挨了太夫人當頭一棒, 瞠目結舌, 之後訥訥地說道,“可是她怕得很。”
“怕什麼?怕我不承認這個孩子?想多了。阿譽阿萱我都認了, 難道還會不認這個?這個難道不是你的種?”見韓國公嘴角抽搐著點頭, 太夫人平淡地說道, “我若是你,就常常去陪著她, 伴著她, 叫她不必擔心。隻要有你在, 溫柔體貼, 隨身守護,她還擔心什麼?”
她蒼老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對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韓國公溫聲說道,“既然有孕,那她就是韓家的有功之臣。我出不去這府裡,就就多替我去好好兒安慰這個大功臣,叫柳氏好生養著,你也不必擔心府裡,都有我呢。”
“母親!”韓國公頓時被感動了。
阿萱都被感動了。
柳氏依仗的隻有韓國公,可是太夫人雖然沒有叫柳氏回府,卻叫韓國公多陪伴柳氏,這也是一番心意。
早前阿萱將太夫人想得那樣冷酷,恨不能將自己母女置於死地,如今想來,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阿菀就縮在蕭堂的懷裡抽了抽胖腮。
……她祖母真是卸磨殺驢啊。
有了嫡孫,又不願意長子在眼前礙眼,這一轉眼就把人給支使到了外室去,不叫回來。難得的是,還收獲了這麼多的感動,都當這老太太是個好人。
“感動。”胖團子捧著心口裝模作樣地說道。
這時候就是團子表達孺慕的時候了。
蕭堂垂眸看了這一臉賊兮兮的團子一眼,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麼,隻是想到韓國公日後若時常在外頭,這國公府中更加清淨,竟也是極好的,是個有利於團子生活的好環境。
他想得很滿意,見韓國公已經虛偽地跟太夫人說了幾句話轉身就走,就跟沒看見自己懷裡的長生似的,垂了垂眼睛微微皺眉。隻是蕭堂覺得韓國公對嫡子冷淡,做嫡子的長生似乎對韓國公也不大在意,這小東西睡得四仰八叉的,完全不知道親爹又要給自己添個兄弟姐妹。
這般心寬體胖,也的確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然而太夫人不叫柳氏回來,也是唯恐柳氏依仗這腹中的孩子在府中興風作浪,然而更多的卻是因韓譽即將下場,她多少不願韓譽在這件事裡再生出什麼波動。
果然,韓譽知道柳氏不必回來,雖然臉色就冷淡,然而說實話,他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的。畢竟阿萱眼見的瞧著成了大家閨秀,舉止也氣派起來,他實在不願意阿萱再叫柳氏給哄著做出那麼一個弱柳扶風的羸弱的姿態來。
因柳氏有孕,太夫人好歹跟韓譽說了一次
韓譽來了太夫人的麵前,臉色平靜地請安,見一旁阿萱也在,垂了垂眼睛,就看見自己的麵前滾來了一隻團子。
阿菀仰頭,看著冷眼,用冷酷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半大的少年。
她伸出胖爪子來拽了拽韓譽的衣角。
韓譽沒理她。
胖團子慘遭無視,哽咽了,傷心了,痛心了,轉身,縮著小肩膀哽咽了起來。
“不理我。阿譽哥大概討厭我吧。”她黯然神傷地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想要走開,哽咽地說道,“不礙眼。太傷心了。”
這傷心的小背影瞧著可憐巴巴的,韓譽抿了抿自己涼薄的嘴角,又看了看上方側頭與一個嬤嬤低聲說著什麼,似乎沒有發現自己這麵的太夫人,上前幾步,垂頭飛快地在胖團子的小脖子上摸了摸。
他一模,一隻胖爪子就抓緊了這隻修長的手。
阿菀轉頭,大大的一滴眼淚掛在眼角,問道,“阿譽哥是討厭我麼?”
韓譽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見她那滴眼淚要落下來,飛快地說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