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阿嫣怠慢羅妃,朕看在你的麵子,哪怕知道羅妃吃了委屈,可是卻並沒有責罰她,還隻將她發還給你處置。”
皇帝冷靜的聲音傳來,淑妃頓時嗚咽了一聲。
“朕本以為那就是個警告,可是顯然今日看,你與鄭家都沒有看在眼裡。”
“陛下,這隻是,隻是小輩之間的爭執,與長輩無關。”淑妃服侍皇帝日久,知道皇帝這是有了厭棄之心,急忙仰頭,露出一張脆弱美麗的臉對皇帝流淚說道,“臣妾與鄭家斷然沒有冒犯羅妃與韓家的心。隻不過是小輩莽撞,這都是這孽障自己衝撞!”她努力想要把鄭家從這件事裡摘出來,隻懲罰鄭三,然而皇帝卻哼笑了一聲說道,“小輩……隻知道欺淩無知幼子的小輩?可真是出息!”
“陛下,一人做事一人當,都是我做的,與姑母沒有關係!”那鄭家的少年見淑妃哭得這樣可憐,頓時叫了一聲。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當得起麼?!你拿什麼與阿菀當?!你以為鄭家算是個什麼?一群廢物,不過是仗著淑妃的裙帶爬上來的東西,也敢與阿菀比肩?!”
皇帝這話一出來,淑妃的臉已經慘淡到了極點,那少年也已經傻眼了,卻見皇帝冷峻著眉目緩緩地說道,“之前將阿嫣賞給太子,不過是朕對你的一片心。”他早就知道鄭家是一群廢物點心,扶都扶不起來,可是因看著淑妃與自己情深義重,多年的深情,因此唯恐鄭家到了新朝衰落,想著為他們延續下一朝的榮光。
阿嫣是他親自給了太子,又是七皇子的表妹,一開始就服侍太子的人,無論是為了什麼,太子登基,就絕不會虧待了阿嫣。
鄭家在新朝也有高位嬪妃在宮中,自然可以保至少五十年的太平。
他這一片心,如今想來,卻叫鄭家給辜負了。
“這種人家出身的丫頭,怎麼配進東宮。”天底下好看的美人有的是,日後他再賞給太子就是,何必要阿嫣這種禍頭子。
皇帝的眼底已經多了幾分冰冷,看向淑妃的目光冷凝,沉聲說道,“阿嫣為太子側妃之事,日後不必再提。免得日後鄭家越發不把勳貴放在眼中。”他俯身看著淑妃的時候,淑妃隻覺得渾身冰涼,竟然發不出半句話來。
昨日的柔情蜜意還在眼前,可是一轉眼,帝王竟然就能換了容顏。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最冷酷的帝王的一麵。
“陛下?”淑妃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
“今日這件事,有淑妃你教導不利的罪過,閉門思過,罰你半年的月俸。”皇帝到底心裡還是深愛淑妃,舍不得沒有將她降位,也知道,若是將淑妃降位,恐怕她在這後宮怕是會被人踩到頭上。
他心裡一軟,見淑妃雖然流淚,卻並未說什麼,也並未抱怨自己的不公,眼底多了幾分溫和,抬眼看向那鄭家的少年的時候卻變得冰冷了起來,冷冷地說道,“至於你,杖責三十,從此以後不許入宮。”
七皇子有這種東西做伴讀還能好的了?
皇帝簡直都要氣死了。
“陛下,陛下一切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奪了阿嫣的婚事!”那少年見淑妃隻知道伏在皇帝的膝上,皇帝將淑妃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不過是禁足而已,可是卻奪了自家阿嫣的婚事,急忙掙紮起來。
他在淑妃轉頭嗬斥的時候置之不理,高聲叫道,“陛下打死我,我也願意承擔!可是陛下,阿嫣不過是個弱女子!她什麼都不知道,如今她即將進東宮為側妃已經京都皆知。若是您廢棄了她,她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被皇家退貨的女孩兒誰還敢要?
那些嘲笑,鄙夷,流言蜚語還有嫌棄,能逼死一個女孩子了。
他掙脫了淑妃帶來的宮女們的手滾到了皇帝的麵前,用力在地上磕頭說道,“求陛下開恩!我願意抵命,隻求陛下饒了阿嫣!”
他聲音很大,阿菀縮在皇帝的懷裡,這才明白什麼叫做帝王。
當真翻手為雲,一個人的人生就在這一瞬間轉圜。
“彆以為朕糊塗。就算京都有她的流言,可你們鄭家祖居南邊兒。將這丫頭送回南邊兒好生嫁了,誰會知道京都的事。”
皇帝冷靜地說道,“你也不必拿你與阿嫣的性命要挾朕。想當初朕見過的生生死死,比你多得多。若是執意要死,就死到宮外去,彆來朕的麵前礙眼。”這少年說得可憐,什麼被東宮退貨阿嫣就沒臉活著,可是不過是糊弄他而已。
這阿嫣若是送回鄭家的老家,南邊兒同樣富庶,她大可以嫁一個富庶的人家,安居一生。
至於不能再成為太子的側妃,這難道是皇帝的過錯?
這不是她的兄弟給非鬨沒的麼?
“你的確該死。因為都是因你的緣故,才壞了阿嫣的姻緣。”見那少年一張腫起來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皇帝嗤笑了一聲,冷冷地說道,“抵命?你的命不值錢,朕也不稀罕要。拖出去,臟了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