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容叫韓二有點怕。
那一瞬間, 他都被震懾了,以為自己乾的哪一件虧心事被左都禦史發現。
而且老大人還要跟他喝杯茶。
因為太怕了, 韓二差點兒撒腿就跑。
不過等喝完了茶回到家裡, 韓二就帶了幾分笑意了。
與太子妃娘家聯姻,這門婚事其實不錯。
韓國公府雖然是勳貴世家, 可是說實在的,榮耀與爵位都在長房,沒彆人什麼事兒,等日後分家出去, 韓二家也不過是尋常顯赫一些的官宦之家。
這樣的人家與左都禦史家聯姻, 不是門當戶對麼?
韓二厚著臉皮也覺得自己是書香門第來的。
而且太子妃如今在東宮一向都有賢德的名聲, 阿菀回家的時候也時常念叨太子妃, 可見左都禦史家中的家教很好,太子妃的妹妹總不會有什麼錯處, 因此韓二心裡已經十分願意這門婚事。
不過他還是很尊重家中的意見的, 先回來問了問妻子, 韓二太太自然是喜笑顏開, 甚至今日因這喜事都多吃了一碗飯,起來走動了兩步, 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待太夫人知道的時候,也滿意得不行。
“若是當真能成, 那可真是阿瀟的福氣。”太夫人笑著說道。
跟太子做連襟, 若是這都覺得沒福氣, 那就是大傻子。
胖團子正在明儀郡主的膝上爬來爬去, 抖著耳朵聽到這兒,頓時驚呆了。
“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夫人對我笑得可和氣了。我還覺得有點怕怕的。她看我的眼神兒就像是在看大寶貝。”胖團子奶聲奶氣地比劃著自己的小胳膊,表示那一天左都禦史的夫人對自己笑得特彆慈愛,韓二卻一下子也想到了左都禦史對自己露出的那個笑容。
這笑容有點驚悚,他就算是如今都想做親家了還有點接受不能,因此哼了兩聲,默默地轉移了話題,對太夫人說道,“隻是如今咱們還做不得親。”
“為何?”
“阿瀟在功名上怎麼也得再進一步。”韓二低聲說道。
就算不能中進士,金榜題名,可是也得當個舉人不是?
不然書香門第裡出來的女婿還能隻是一個小秀才啊?
那老大人的心裡能舒坦麼?
“你這話是實話,所幸咱們兩家先有了默契,先暫且將人家姑娘給定下來,彆叫人截胡了。”和左都禦史家中擔心韓瀟被人截胡一樣兒,太夫人也擔心太子妃的妹妹這樣搶手也會被截胡。畢竟太子妃的妹妹這種身份也肯定搶手。
她想到下一刻還得兩年,心底盤算了一下,決定先跟人家家中走動。當然,若是韓瀟下一科還是不能中……那這婚事就大概是要夠嗆了。不過人家願意有這樣一個機會,太夫人也十分滿意,笑著對阿菀說道,“這麼說,可見人家夫人喜歡你。”
胖團子必須是人見人愛的,因此驕傲地揚了揚自己的小腦袋,就趴在明儀郡主的懷裡扒拉麵前的大珍珠。
珍珠滾圓滾圓的,她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彈珍珠玩兒。
當然,胖團子除了在屋裡玩兒彈珍珠,也不敢再乾彆的了。
她隱約地記得不知哪一個朝代,有個很有名的美男子聽說也很討皇帝喜歡,因此天天拿著彈弓四處用黃金彈丸調皮搗蛋,最後終於被忍無可忍的皇帝他老娘給弄死了。
這個前車之鑒實在太過慘痛,雖然如今的皇帝陛下的親娘已經追隨先帝去了,可是胖團子覺得自己還是得收斂點兒免得日後不小心被人拿住錯處給滅了。她瞪圓了一雙眼睛,胖爪子在珍珠上撲騰,明儀郡主勾著嘴角,也幫著她護著桌子上的珍珠們。
一隻韓國公世子仰著頭趴在桌邊躍躍欲試,也想去戳一戳珍珠,終於找著機會,吧唧親了一口自家堂姐,趁著堂姐呆滯的時候,把珍珠給拍到了地上。
珍珠滾了滾,滾到了韓二的腳下。
韓二微微挑眉,看見兩隻團子都轉身,一個撲進明儀郡主的懷裡,另一隻小些的,很機智地撲進了太夫人的懷裡,偽裝熟睡。
看著長生腆著小肚皮睡得呼呼的,若不是看見他前一秒還在乾壞事兒,韓二險些信了。
太夫人一臉嚴肅地抱著愛孫,咳嗽了一聲說道,“孩子頑皮,頑皮的孩子才機靈。隻是在屋子裡玩兒也就算了,若是出去了,萬萬不可這樣靡費。雖生來富貴,可也不能耽於靡費與奢侈。”
她這些話小小的一隻韓國公世子聽不大明白,可是太夫人卻很習慣地從這樣小就開始說這些話,摸著長生的小腦袋說道,“你姐姐是嬌養的女孩兒自然可以享樂,可你日後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是要做你姐妹們的靠山,你要用心經營國公府,日後叫你的姐妹們享福啊。”
韓二沉默了。
他覺得他老娘怎麼這麼偏心閨女呢?
莫非兒子孫子不值錢,活該給姐妹們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