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就寂靜了下來。
胖團子警惕地捧著果子四處看了看, 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 抱著果子們躲到太夫人的身後去了。
那個什麼,感覺老尷尬了。
若說嫡母將自己娘家的小輩女孩兒嫁給有出息的庶子, 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拉攏,籠絡麼。
可是這前提得是嫡母自己沒兒子,為了自己晚年不至於十分淒涼, 自然得選一個靠得住的庶子兒媳婦兒。
不過韓國公夫人都生了嫡子了,如今長生都已經叫朝廷給認了韓國公世子, 那庶子的媳婦兒還娶一個娘家的……這是希望娘家跟自己一條心呢,還是希望娘家跟自家侄女兒一條心等著叫人家姑爺奪爵呢?這不是叫娘家跟自己離心?
更何況若韓譽奪爵, 韓國公夫人這日子必定沒法兒過了, 可若是韓譽不奪爵……天哪, 把高門嫡女嫁給一個不襲爵的庶子,這還敢回娘的家麼?
這不是坑自己娘家麼?
阿菀都要替自家大伯娘愁死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起要拉攏韓譽了。
隻是韓國公夫人對她一向都很疼愛的,管家什麼的也十分公允,她一隻團子能說什麼?
隻能滾在自家祖母的身後偽裝啥都不明白。
“母親?”見太夫人許久沒有說話,韓國公夫人不由有些畏懼。
她也知道自己這私心很重,可是韓譽……就算如今她有了嫡子,可是也總是忘不了那麼多年,自己被柳氏母子逼得站不住腳的日子。
她一想到韓譽如今這樣出息, 心裡又欣慰, 可是又覺得惶恐。
“……你的娘家也是高門, 高門嫡女, 卻隻下嫁一個庶子,我擔心那孩子受委屈。”太夫人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破口大罵,畢竟,叫韓國公夫人這樣惶恐的源頭是什麼的?還不是自己的那寵妾滅妻的王八蛋長子。
見韓國公夫人這樣可憐,她心裡惱火卻又忍不住可憐她,忍耐了很久方才轉著自己手邊的佛珠緩緩地說道,“你娘家的孩子自然是極好的,做個伯夫人,侯夫人也是使得的。阿譽是庶出……到底根基淺薄。”
韓譽若是分家出去,那就是一京都小芝麻官兒,高門嫡女下嫁,怎麼可能不委屈?
更何況,太夫人不願意叫韓譽娶韓國公夫人的侄女兒。
娶嫡母的侄女兒,這日子好了壞了的,總是麻煩。
太夫人或許對韓譽不及對長生用心,可是到底是韓家的血脈,總是希望韓譽能過好日子,而不是回家過不了消停日子。
“我也想著,五丫頭到底在她的姐妹裡不占長,也不占幼,這婚事上總是為難,因此……”
“好了。我知道你心裡是什麼心思,隻是阿譽還小,也不著急。更何況你也要為你那五丫頭想想。”太夫人一雙蒼老的眼睛看著目光遊移的韓國公夫人,輕聲說道,“若你當真疼愛她,就不該動這樣的心思。一則阿譽是庶子,他的生母尚在。若是五丫頭嫁過來,日後分家出去,你叫她怎麼麵對阿譽的生母?若恭敬,她堂堂嫡女要在妾侍麵前折腰心裡能痛快?可若是對柳氏不恭敬,那阿譽心裡能痛快?到時候夫妻之間怕是要有些不好。你懂我的意思麼?”
心高氣傲的嫡女能在一個小妾麵前低頭?
柳氏在外麵遭了這麼多年的罪,能饒了仇人的侄女兒?
到時候韓譽的後院兒怎麼可能有片刻安寧。
“二則,阿譽如今科舉為官,你娘家沒什麼不好,可是我想給阿譽擇一書香門第的姑娘。不必什麼嫡女。庶女就很好,能一塊兒安安心心過日子就好。”太夫人淡淡地說道,“至於你擔心的奪爵之事,我再對你說一遍,也是最後一遍。”
她心裡其實也有些惱火,隻是不願叫韓國公夫人看見了又多心,因此平淡地說道,“長生自幼養在我的麵前,是我一手養大,日後就算我死了,老大想要為阿譽奪爵,也得想想長生是我養大的這樣的貴重的身份。”
她本想再說點其他的話,隻是想了想,到底沒有多說。
若韓國公夫人能看得開,那她不必說,她都心寬。
若韓國公夫人心裡總是顧忌韓譽,心生警惕,她說什麼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