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自家的肥兒子,後背心兒發涼, 四處看了看, 覺得充滿了危機。
阿菀偷偷兒地覺得, 太子妃的笑容有點可怕。
她抖了抖小身子, 堅決不承認這是自己起頭兒的壞事兒。
因為做賊心虛, 胖團子就婉拒了太子殿下要求一塊兒吃法的請求, 跟蕭秀回了河間王府。因她來了家裡,河間王妃就很歡喜了, 與河間王一塊兒叫人收拾出了阿菀喜歡的美食, 又關心地問太夫人最近怎麼樣。
聽說韓國公這幾天沒上朝仿佛說是病了, 河間王妃就關切地問了兩句,畢竟是自己的大哥麼。因河間王妃問了,阿菀猶豫了一下, 反正太夫人也不會瞞著親閨女這些事,因此就把韓國公夫人乾的事兒給自家姑母說了。
河間王妃真是……
她歎了一口氣。
“這其實都是你大伯父的錯。”她與韓國公夫人姑嫂之間的感情還是極好的, 早年韓國公夫人生不出兒子,河間王妃還時常寬慰她。
想到如今,她便輕聲說道,“萬萬不要相信你大伯父的那些歪理。對妻子好壞, 與妻子的娘家有什麼相乾?你看你二伯母,娘家來往得也少, 人也病得無法起身, 可是你二伯父難道就欺負你二伯娘了不成?這都不過是你大伯父的借口。”更深了說, 那早年皇後的娘家可把皇帝給坑慘了, 直接給皇帝陛下換了個媳婦兒呢,說起來,那在皇帝麵前斷然不敢硬氣的。
可是皇帝是怎麼對待皇後的呢?
雖然也有寵愛的嬪妃,可是該給皇後的一樣兒沒少。
原配的尊榮,還有太子之位。
如今再看看韓國公。
“傷得好!叫我說,就得叫他知道厲害!”雖然韓國公是自己親哥,可是河間王妃也惱火,這家夥若不是後院兒女人這麼多,何至於此呢?且還拖累韓譽。
河間王妃真是沒想到韓譽是這樣懂事的孩子,竟然已經發誓不會奪爵,如今想來,想到柳氏生的這一雙兒女,河間王妃不由唏噓。這真是歹筍出好竹了,無論韓譽,還是如今的阿萱,都是這樣出眾的人。她揉了揉眼角,卻陡然手上一頓。
“你說,那五姑娘是你大伯娘沒跟老太太說,直接帶來了家裡?”
“是呀。”阿菀抱著一顆柑橘吃得美滋滋的。
這是從外地進貢進宮的,因河間王在皇帝的麵前很有體麵,慶王之後就是他了,因此得了皇帝給的一筐。
阿菀很喜歡這好吃的,雖然說皇帝也想著給她了,可是……這都是姑母姑丈的心意,吃起來都更甜蜜來的。
“先斬後奏啊?你伯娘什麼時候有這個膽子了。”河間王妃就笑了笑,見阿菀茫然地歪頭看著自己,擺了擺手卻沒有再說什麼。畢竟,阿菀小小一隻,說起這些事難免心中煩惱。
都說慧極必傷就是這個道理,小孩子還是無憂無慮些好,時常想著心事,難免連累了身子骨兒,多思多愁總不是對身體好的樣子,因此河間王妃沒多說什麼,隻把阿菀往給她素日裡住的小院兒裡一放,叫她舒舒服服地睡了。
這天兒也有些冷了,河間王妃叫人在屋兒裡燒了一些銀絲碳,又叫人給阿菀鋪上了厚厚的皮毛的褥子,看見蕭秀坐在阿菀的身邊戀戀不舍,想到這兩個孩子這很快就要長大,如今其實兄妹在一塊兒親昵就有些不好,河間王妃諸多的心事都放在心上,卻也沒多說什麼。她隻是笑眯眯地把胖團子在家裡留了幾日,親自把阿菀給送回了韓國公府上去,等見了太夫人,就把自己懷疑的事跟太夫人說了。
她懷疑有人給韓國公夫人出了這混賬的壞招兒。
從前,韓國公夫人一向柔順溫和,怎麼敢對太夫人陽奉陰違,自作主張?
這麼乾,總是叫河間王妃覺得有點兒熟悉。
太夫人本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心裡都在惱火韓國公夫人立不起來呢,待聽河間王妃說這些事,頓時臉色就凝重了起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女兒許久沒有開口。她心裡生出這種懷疑,卻沒有聲張,卻叫人盯緊了韓國公夫人最近與誰交往……能挑唆韓國公夫人先斬後奏的,必定是與韓國公夫人比較親近的人。
隻是最近韓國公夫人因得罪了婆婆因此有些精神不好,在府中看起來也不大與人往來。
太夫人將此事壓住,不動聲色。
這一等就到了過年的時候,韓國公腦門上的傷可算是好利索了,因此又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人前。
他這一年雖然挨了打挨了罵,可是看一眼自己出息的庶子,還有幾個嫁入王府國公府的閨女,又覺得自己是人生大贏家來的,反正沒皮沒臉被親娘打罵慣了的,非常習慣,也不惱火怨憤,還挺高興地往太夫人的麵前來拜年。
見胖團子這正月兒裡穿著紅彤彤的小衣裳,身上雪白的狐狸毛,脖子上柔軟的皮毛堆在臉上,水靈靈一顆嫩團子,韓國公突然駐足。
“……長高了些啊!”老大人宰相肚裡能撐船的,早就忘了這團子曾經在自己挨打的時候還給加油呢,驚喜地俯身看著仰頭喜氣洋洋的阿菀。
阿菀這年根兒底下看著,的確是高了一點點。
韓國公這眼裡竟然還不錯,還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