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慶北侯一臉茫然了。
他才回京都, 不知道哇!
“您不知道?她大放厥詞去了。敢在河間王妃的麵前指著安平縣主的鼻子說人家身子骨兒有毛病, 不如妹妹康健長命!”慶北侯長子簡直要氣壞了, 作為一個才會京都的有誌青年,那個什麼……誰回了京都不得像先跟京都的子弟們拜拜碼頭。
誰知道這一自報家門就壞了, 雖然沒有挨揍什麼的,可是他就發現,隻但凡說了自己的身份,對麵的被介紹的對象必定瞬間冷淡, 有禮貌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沒禮貌的……直接轉身就走跟身後有狗攆的似的!
怎麼會這樣?
他用鑽研的精神暗中聽人家說話才知道, 親娘在後頭這麼拉扯人家的後腿。
這不是要坑死他們父子是做什麼?
這是想禍害死宋家這群老爺們兒啊!
“安平縣主是誰?”慶北侯久不在京都, 連王府的郡主都記不全,更遑論一隻縣主呼?
見他一副茫然的樣子, 慶北侯長子頓時恨不能哭出血來。
這年頭兒回了京都還不知道京都裡都有誰不能招惹,老爹也是藥丸。
“安平縣主是長慶侯獨女, 長慶侯您該知道吧?”見慶北侯的臉色頓時變了, 露出幾分慎重, 叫自己趕緊繼續說話,這青年抹了一把臉方才鬱悶地說道, “韓國公府的心肝寶貝兒,聽說當年小小年紀回到京都,就叫宮裡她羅家的姨母純貴妃娘娘養在宮裡, 不僅陛下疼愛賜安平縣主給她, 還跟東宮十分親密。如今陛下把河間王世子賜婚給了她, 可是人家世人都說河間王世子占了便宜,若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那安平縣主還指不定能不能看上他。”
這一口氣帶出無數權貴皇族也就算了,再提起皇帝太子的,慶北侯頓時有點兒貧血。
他張了張嘴,到底是千軍萬馬過來的,因此心理素質杠杠地,竟然沒說嘔一口血厥過去。
“母親敢在她的麵前指手畫腳,還說阿顏比安平縣主強……還搶人家的未婚夫君。”這年頭兒,敗家貨都是從家裡坑人的,慶北侯長子不由與親爹說了掏心窩子的話,說道,“母親素日裡在邊關就行事不妥,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仗著自己是京都貴女,看不上人家邊關的女子,這些我也忍了,隻叫母親不必出去應酬,不得罪人,好好兒養著妹妹,咱們父子在沙場長掙功勞沒有後顧之憂就行了!可是母親這當初在邊關尖酸刻薄些也就算了,在京都也敢做這樣的事?”
當京都的女人跟邊關女子一樣好欺負呢?
欺負一個試試看!不定從哪兒就冒出來一堆家裡人,往死裡收拾。
“難道母親不知道京都是怎樣的情況不成?”慶北侯長子抱怨說道,“我以為她與河間王妃交情好,因此帶了阿顏過去也沒有說什麼。畢竟阿顏也是待嫁的年紀,好歹總是要嫁人,求河間王妃幫她相看個好人家,哪怕她性子弱,可夫君願意照顧她的就好。可是誰知道竟然是要叫阿顏去搶人家夫君。河間王世子是那麼簡單的人麼?阿顏這樣的性子,嫁給河間王世子怕不是要血流成河!更何況宮中對安平縣主一向都十分寵愛,父親……”
他沒說完,可是慶北侯已經滿臉灰敗。
他終於明白皇帝為什麼對自己那樣冷淡。
是因為他的妻子。
不僅是因他妻子傷害了帝王最寵愛的孩子,而是因為帝王已經猜疑他在邊關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土霸王,強勢一方,才叫他的妻子回到京都都沒有改過來那肆無忌憚的脾氣。
明明知道安平縣主與河間王妃的身份,都敢大放厥詞……
慶北侯沉默地把喉嚨裡的血都給吞到肚子裡。
他就知道,若這件事不整明白,怕是自己與兒子在邊關這麼多年的心血都要完犢子了。
“收拾一份重禮,我要去……”慶北侯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緩緩地說道,“去韓國公府。”
他本想去河間王府求河間王放自己一馬,順便請河間王世子彆嫉恨宋家,可是轉念才會想到,對自家發難的並不僅僅是河間王府,甚至還有上頭的皇帝。這衝著誰一目了然,不叫那位安平縣主心裡痛快了,宋家還是得栽跟頭。
這樣的憋悶就叫慶北侯歎息了一聲,他的長子答應了就匆匆出去,誰知道還沒有多久,宋夫人就帶著女兒來了。
見慶北侯對自己冷淡,宋夫人臉色一僵,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了皺紋,少了幾分年輕貌美的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丈夫已經許久沒有和她說些溫情的話了。
每次回到家中,都不過是“吃飯吧”“我累了”這樣冷淡的話語,似乎早年,那個曾經用炙熱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英俊的少年已經消失在了記憶裡。
宋夫人眼眶突然酸澀了一瞬,卻努力揚起了頭,對慶北侯皺眉問道,“我才聽人說大哥兒正在庫房裡到處尋摸有趣兒的東西,說是務必女孩兒喜歡的,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大哥兒有了心上人?”
這叫她有點嫉妒,畢竟看著兒子把庫房翻得一團亂,甚至早年她都舍不得給阿顏的新鮮貴重的玩意兒都給翻出來,說是要送給誰,就叫她覺得分外的不悅。隻是此刻慶北侯沒有心情回答她這種話,閉目不語,冷淡地不肯理睬。
宋夫人冷笑了一聲。
“還是說並不是大哥兒的心上人,其實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