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討厭鄭妃。
可是她卻覺得不應該遷怒到一個無辜的孩子的身上。
無論發生什麼,叫一個孩子失去生命都叫她高興不起來。
“鄭妃呢?”皇帝臉色發黑,見宮門口還站著年輕美麗的鄭美人,想到鄭妃正是因與她吵架因此才會小產,頓時冷哼了一聲。這一聲之下鄭美人頓時就跪下了,不敢起身膝行到皇帝的麵前仰頭哭著說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也不知姑母為何會小產。臣妾真的冤枉的呀!”她雖然在宮裡與鄭妃之間並不和睦,也時常嘲笑鄭妃,可是卻沒有膽子去害鄭妃的胎兒,因鄭妃從未傳出多有孕,因此她也是不知情的。
如今鄭妃突然小產,她隻覺得冤枉透頂。
皇帝卻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副話都懶得說的樣子,轉身就走。
若是他對自己暴怒嗬斥,許還對她有些留戀。可是如今對她一句話都沒有,鄭美人頓時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皇帝不會再原諒她,也不會再寵幸她了。
“陛下,陛下……”她哭著想去抱住皇帝的腿,卻隻看見皇帝翻飛的衣角,阿菀跟著皇帝回頭看著她被人扣在地上,釵環散亂,長長的青絲垂落在地上,雖然狼狽卻依舊美麗得不可思議,心裡卻沒有什麼觸動,隻是轉頭跟著皇帝去了鄭妃的內殿。
此刻內殿之中已經換了熏香,衝淡了那些血腥味兒,阿菀看見地上還有些血跡,眨了眨眼睛,目視四公主叫她不要刺激皇帝了。
此刻,床上的鄭妃正慢慢地撐起了身,看著皇帝發出了低低的羸弱的哭聲。
“陛下……我們的孩子,沒有了。”她憔悴蒼白,一副失血過多的可憐的樣子,仿佛一轉眼就會死去了一樣。
皇帝慢慢地走到她的麵前。
鄭妃急忙抓住了他的衣角,把自己埋進了他的懷裡。
她看起來可憐極了,又此刻單薄絕望,一副人生都失去了的樣子,四公主皺了皺眉。
失去孩子的母親自然是十分可憐的。
隻是她又覺得鄭妃此刻看起來叫人喜歡不起來。
“我對不起陛下,沒有保住這個孩子……”鄭妃正在哭訴,卻聽見皇帝的聲音已經冰冷地響起來,緩緩地說道,“你的確對不住朕。”
見鄭妃霍然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自己,皇帝垂頭,看著自己曾經用最熱烈的心去愛過的這個女人,一隻大手輕輕覆蓋在她那張依舊美麗的蒼白的臉上,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你在這之前,知不知道自己有了朕的孩子?”他問的這一句顯然在鄭妃的意料之外。
阿菀也露出幾分茫然。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鄭妃抱頭痛哭,或者叫鄭妃不要傷心的麼?
怎麼問這麼犀利的問題?
“陛下?”鄭妃也慌了。
她顯然也想不到,皇帝問的竟然是這一件事。
難道最重要的不應該是她失去了這個孩子麼?
“皇後說太醫院並未稟告你有孕之事,朕相信皇後。”見鄭妃臉色慘白,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皇帝眯著眼睛對一旁的內侍說道,“把平日裡給鄭妃請平安脈的太醫給朕叫來,朕要與他當麵問問,是他醫術不精沒有看出鄭妃這一胎,還是他隱瞞了鄭妃這一胎。”他冷冷地吩咐了這一聲,阿菀真是一下子覺得這劇本兒都不對了。
本以為是皇帝與鄭妃抱頭痛哭,之後對曾經的真愛由憐生愛啥的,可是怎麼這麼一臉冷酷呢?
她抖了抖,看見胖狼崽兒環在皇帝的脖子上,毛茸茸的可暖和了,頓時有點羨慕了。
“陛下相信皇後?陛下是什麼意思,難道陛下覺得我是在撒謊?皇後說我沒有身孕,因此陛下相信皇後的話?!”鄭妃聲音尖銳起來。
“朕相信你的確有了身孕。”外頭那一盆盆的血水不是假的,皇帝慢慢地對鄭妃說道,“可是朕也相信,這件事無人與皇後稟告過。如今朕隻想知道,你有孕的事,你自己知道不知道。孩子是你的,與皇後沒什麼關係。”
他冰冷地看著自己,鄭妃想到他已經去叫太醫來,頓時手足發涼,又因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的眩暈,不由哭著問道,“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臣妾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自然是有關係。若你不知情,那就是太醫院的錯,朕自然要治罪。不過若是你知道……”
皇帝頓了頓,看著伏在榻上哭得淚眼朦朧的鄭妃,眼底露出深切的失望與厭倦。
“你隱瞞有孕,就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