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愣。
“何出此言?”
“陛下已經許久沒有來後宮消遣。”見皇帝英俊的臉抽搐了一下,皇後便與他輕聲問道,“陛下若是覺得後宮秀色都已經看遍,那咱們回頭選秀……”
“不必了!”總是選秀什麼的,那狗皇帝豈不是成了好色昏君?皇帝一直覺得自己的形象很良好來的,含糊地說道,“最近繁忙朝政,因此沒有時常來後宮。這後宮嬪妃已經不少了,朕也不需要。”
他天天抱著小十八跟一單身狗似的,竟然還好意思說什麼朝政繁忙……皇後的目光一下子古怪了起來,見下方七皇子與十皇子正無聲地進來坐在太子的下首,十皇子那神坑探頭探腦仿佛不懷好意,也沒有人理會上頭自己與皇帝說話,便壓低聲音輕聲問道,“陛下是不是……最近又要喝些補湯?”
這是懷疑狗皇帝那啥啥啊!
皇帝覺得苦逼死了。
這世上再沒有皇後這樣賢良淑德的皇後娘娘了。
不寵幸女人都不可以!不寵幸女人就是該喝補湯的時候了!
做狗皇帝的,怎麼可以不寵幸女人呢?
皇帝第一次覺得這皇後娘娘賢良太過是要他狗命的,僵硬地轉頭,看著皇後十分真切地關心自己的樣子慢吞吞地說道,“朕真的沒事,強壯得很。隻是,隻是最近沒心情。”他下意識不敢去看純貴妃此刻飯都不吃了,趴在酒桌上一雙漂亮的眼睛隻看著兩隻嬰孩兒的樣子,下意識地又想到了鄭氏那扭曲的嘴臉,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朕隻是覺得這後宮太熱鬨了。”
皇後一愣,卻沒有多說什麼。
年輕的時候百花齊放的,現在覺得亂花迷人眼,覺得不消停了。
她又覺得皇帝這蔫噠噠的樣子有些可憐,摸了摸狗皇帝的大頭溫聲說道,“既然如此,陛下就好好兒歇歇。後宮……臣妾幫您看著,不會叫後宮有怨憤之言。”
妃嬪娘娘們久曠之下不知道得怎麼罵這狗皇帝不恩澤後宮呢,不過皇後的心裡,皇帝才是最要緊的,因此見皇帝看著自己露出幾分柔和,和聲說道,“陛下也不要日日都睡在禦書房。住在前殿就好,我叫人給陛下好好兒收拾偏殿,陛下也能睡得舒坦。”
皇帝急忙點頭。
他覺得自己被拯救了似的。
都說妻子是跟自己相伴到老的,果然沒錯。
他無論怎樣,皇後也都是在他的身邊,包容他,照顧他,維護他的。
“好。”他握了握皇後的手,隻覺得自己的心裡變得溫暖多了,鄭氏帶給他的那些壓抑與冰冷都散去,隻有皇後陪伴在身邊的踏實。然而皇帝卻不見皇後安撫了他,知道了這家夥的心意,一轉頭就已經對純貴妃低聲叮囑養孩子的種種,由著純貴妃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撒嬌,無奈地說道,“你這樣嬌氣,怎麼養孩子呢?我也不能放心。不如這樣,你帶著他們搬來我的宮中,我把中宮的偏殿開給你。”
皇後娘娘就準備貴妃加兩隻幼崽兒都放在眼前一塊兒養了。
至於皇帝……反正都睡前殿了,應該不必十分關照。
“我就知道皇後你對我最好了。”純貴妃頓時眉開眼笑地往皇後的懷裡蹭。
阿菀看見皇後笑眯眯地摸了摸純貴妃的頭,隻覺得心中萬分悲涼,抽噎地伏在蕭秀的肩膀上低聲說道,“這兩隻咱們自己是養不上了。表哥,等回去咱們接著生!”
她立至要生一個完全歸自己養的團子,蕭秀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肩膀,看著單薄羸弱的小姑娘咬著一口小奶牙要再生一隻,想到那天阿菀蒼白的臉還有刺目的血,敷衍地“嗯”了一聲,岔開這個話題轉頭看著十皇子正在太子麵前諂媚的樣子。
太子也覺得十皇子這神坑弟弟今日格外有趣。
那種賊兮兮,似乎又要坑誰的模樣兒,莫非是想給太子殿下當牛做馬了?
“阿菀這都生完了孩子,你總要回來東宮了吧?”太子一邊對十皇子慈愛微笑,一邊側頭對蕭秀說道。
河間王世子一張俊秀精致的臉完全沒有表情。
“阿菀才生產,我要陪護。”他頓了頓,看著太子慢吞吞地說道,“三個月。”
太子沉默了。
他懷疑河間王世子這是打著大婚之後就再也不上班兒的壞主意。
“哎呀,太子何必非要阿秀哥,非要七哥努力做事呢?”神坑就探頭探腦地湊過來,見太子詫異地看看自己,一笑。
“怎麼,你要毛遂自薦?”
“不不不!”神坑急忙擺手,鄭重地說道,“我,我是要種田的!可是太子,您也要重新看看自己的眼前了。”十皇子胖嘟嘟的手指一指不遠處那正笑得前仰後合,完全不知巨大的悲劇在這一刻從天而降的那幾隻太子他家崽兒的方向,笑眯眯地說道,“侄兒們也都長大了,是要為太子出力的時候啦!”
十皇子這一刻笑得可甜。
太子的眼睛驀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