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眼角也露出幾分笑意,一邊叫人將那婆子送出去打賞,一邊帶著幾分笑意地對正把珍珠分成幾份兒分給姐妹們的阿嫻說道,“雖然如今尚未定親,不過這婚事已經八九不離十。我覺得很好。理國公府與咱們韓國公府也是世交,雖然這兩代沒有過姻親之緣,可是若論起這折七折八的關係,也可以有些血緣上的交情。因此你嫁過去了,也不必十分拘束。你是個叫人放心的性子,我也不叮囑你什麼,隻是好好兒過日子就是。”
“您放心。孫女兒會好好兒過日子。”阿嫻忙說道。
見她柔順卻帶著幾分風骨,太夫人就笑了。
她覺得這門婚事不錯,且也已經相看得差不多了,這李家夫人對阿嫻也十分和氣愛惜,隻是太夫人為了能更知道一些,因此也沒有著急這門婚事,反而與最近上門的河間王妃或阿琪都詢問了一番李家的家風。
待得知李家家風清白,後宅並沒有什麼姬妾通房,太夫人就鬆了一口氣,等這一日阿菀帶著兩隻兒子來給太夫人請安,韓國公湊趣兒來看兩隻侄孫的時候就把這婚事給韓國公說了。
韓國公老大人老淚縱橫。
“兒子等您提這門婚事等了好幾日,您可算答應了。”韓國公早就知道阿嫻的這門婚事,雖然說對李家乃是理國公府旁支,並不是嫡宗有些微詞,可是那個什麼,李家大郎這為人出息,前程可期,日後哪怕不去外任,隻在戶部內部打轉,熬上幾十年這一個戶部侍郎也是跑不了的,因此韓國公想了想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在外任上風生水起,一個在京都之中與皇孫們往來交好,這再加一個在戶部當差的女婿……韓國公老大人都覺得自己上輩子怕不是拯救了銀河係!
怎麼好女婿都往他的碗裡來了呢?
“……答應了。隻是六丫頭這婚事很好,嫁妝上也不能太簡單了。這隻有嫁妝豐厚,哪怕比不上她的幾個姐姐。”如阿琪阿萱阿菀,當初嫁妝那是王妃的配置,因此浩浩蕩蕩十裡紅妝,阿嫻一個嫁到尋常世家中的庶女是肯定不能這麼多了,不過等閒也得比一般的庶女要強些。
老太太拿出自己私房中的一個大莊子的地契放在韓國公的麵前,平靜地說道,“她若能在夫家安穩,被尊重,日後女婿也能多幫襯你這個嶽父,你說對不對?”
老太太給畫一個大餅,韓國公想到自己曾經得到的之前的幾個女婿的幫襯,急忙點頭說道,“您放心,兒子明白。兒子一定不會叫阿嫻受委屈。”
他這一點頭,老太太便微笑起來,覺得拿親情來說事兒對韓國公是天方夜譚,不過加上利誘,果然,這混蛋長子就是一個慈父了。見韓國公已經興致勃勃地板著手指頭想著給阿嫻什麼嫁妝,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韓國公慢慢地說道,“之前李夫人來時,順便問了問你媳婦兒。”
阿嫻是庶女,日後仰仗的自然是嫡出的弟弟與嫡出的姐姐,因此韓國公夫人這嫡母就很要緊了。
李夫人第一次來沒有見到,因不知道韓國公夫人如今在府中的形勢,因此還禮貌地問候了一下。
韓國公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阿菀也覺得笑不出來了。
韓國公夫人打從阿恬叫長生給捆著綁上馬車送去跟廢為庶人的大皇子團圓以後,韓國公夫人就不肯再見兒子了。
哪怕太夫人也覺得如今不必關著兒媳,反正禍頭子阿恬這輩子是不能回來了,可是韓國公夫人卻隻覺得兒子過於狠心,因此絕不肯出來。
……愛出來不出來,長生等了兩天,見母親當真恨上自己,也覺得可笑無比,反而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韓國公夫人願意在小院兒裡恨自己,隨便兒。
母子如今有了嫌隙,長生又絕不肯對韓國公夫人低頭……韓國公世子堅定地認為自己沒錯,如果他母親覺得他錯了,那以後不要理會他更好。
“大伯娘與長生這樣硬杠著,我覺得大伯娘是不能得到她想要的。”阿菀見韓國公沉著臉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就對太夫人小心地說道。
要說她這個弟弟長生,真的是軟硬不吃,看著是個和氣的少年,其實骨子裡是帶著幾分冷硬的。
想當年在繈褓裡,因韓國公對他不喜歡,小嬰孩兒還沒有什麼思想的時候就知道對親爹不理不睬,呼呼大睡也不肯跟這不喜歡自己的老爹共敘天倫討好一下。
當然,長生對與自己親近的長輩姐妹兄弟都很和睦,也十分用心,家裡頭的人都放在心上,可是阿菀得說,長生的心並不柔軟。
韓國公夫人想拿親情來轄製長生怕是挑錯了人,可彆弄得雞飛蛋打。
“她不過是想要阿恬回京都!彆說長生不肯,就是我也不肯!那麼一個禍害,鬨得咱們家中十幾年不得太平,如今還想回來?!她是做夢!”
太夫人臉色一沉,如今也惱火韓國公夫人這擺出一副要挾的樣子來想要壓製自己的嫡孫,冷冷地說道,“以為生了國公府的世子就能上天了不成?!真是可笑!她是什麼人?她把國公府的榮辱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可是怎敢將長生的心踩在地上踐踏!”
韓國公擺出一副思想者的姿勢抖著耳朵偷聽了一會兒,聽見老娘真的怒了,頓時眼睛一亮。
“不然,送她去跟阿恬母女情深去!”韓國公不懷好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