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陸清和對於接下來的表演很有信心, 但是作為導演總是擔心比較多。
“台詞都記住了吧？”
“黑化的時候眼神要狠，就當你寧哥是仇人，彆留情......”
眼看還有時間，導演忍不住就叮囑陸清和。
聽到顧程提穆寧，陸清和下意識就看了對方一眼, 恰好對方也在看他，視線剛巧相對。
陸清和沒想到會剛好跟他對眼, 當下玩笑一般說道：“寧哥你也聽到了, 是顧導讓我狠點心的, 待會要是有啥事你找他彆找我。”
顧程聽到這話就知道陸清和的心態不錯，隻是沒想到會往自己身上推鍋：“嗨你小子, 倒是會甩鍋啊哈哈。”
穆寧看著陸清和的臉也笑：“隻求陛下念點舊情, 彆對我太狠。”
三人說了幾句玩笑話, 眼看著就到了開拍時間。
顧程坐在監視器前麵, 看著大殿上的兩個人深吸一口氣然後喊了一句“a”。
時值衛禦川回京接受調查，刑部審訊很久他都沒有承認通敵賣國的罪名。
梁帝得知衛禦川拒不認罪大怒, 最後決定親自審問。
寒冬臘月，梁帝身上裹了厚厚的皮草, 反觀衛禦川，隻是一身囚服在身，肉眼可見的單薄。
他本以為回到京城就是梁帝親自過來審訊, 然而兩個月過去了，他連梁帝的影子都沒見到。本來是上陣殺敵的大將軍，結果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成了階下囚。衛禦川心裡如何不委屈, 但他對於梁帝還有一絲期冀。
酷刑寒冷跟饑餓，所有難捱的日子他都省省扛了下來。好不容易等到梁帝親自召見，他本以為這是好轉，卻沒想到馬上就要跌進地獄。
梁帝提了衛禦川出來，任由彆人鞭打他，等到衛禦川生生暈過去，這才輕飄飄來了句弄醒。
對於一個暈厥的犯人，獄卒自然的叫醒手段自然溫柔不到哪裡去。
他們直接搞了一盆涼水過來，從頭到腳澆下來，直把衛禦川凍得一個哆嗦。
“陛下。”衛禦川睜開眼，就見梁帝裹著皮草坐在那裡，手裡端著茶盞，乾淨的跟天牢格格不入。
他的臉很小很尖，巴掌大的臉白皙精致，嘴唇嫣紅，皮相真的是極好。
然而就是這個看上去溫潤無害的皇帝，此刻卻是風輕雲淡看著獄卒行刑，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也是今天衛禦川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他有心解釋，梁帝也沒有打斷，隻是靜靜聽他說完，似笑非笑看著他：“衛將軍，你到現在還不肯認罪是嗎？”
衛禦川搖頭：“臣沒罪，自然是不會認的。”
梁帝又問：“無風不起浪，要是你沒有跟西夏勾結，為什麼我這裡會有你們來往的書信？”
“ 那是偽造的！”衛禦川越想越氣，恨不得把人揪出來當麵對質，“不是我的我不認。”
“嗬，”梁帝放下手裡的茶盞，這才正眼看著衛禦川，“愛卿的意思是有人汙蔑你嘍？”
衛禦川雙眼如鷹，視線緊緊盯著梁帝：“是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梁帝輕飄飄起身，慢吞吞走到了衛禦川麵前：“那你說說，是誰在汙蔑你？”
“肯定是丞相集結手下的文臣，想要借著陛下之手致我於死地。”衛禦川說著話，看著梁帝欲言又止，“陛下，請你不要被奸臣蒙蔽，做出有違本心之事啊！”
梁帝看著衛禦川這幅情真意切的樣子就覺得礙眼，不由想到了之前岷民間傳的歌謠——
什麼天神將軍，什麼曠世之才，什麼用兵如神......
明明他才是皇帝，然而如今被歌頌的人卻成了衛禦川，這讓他如何忍得了。
衛禦川越是得勝，底下神話他的人就越多。
雖然現在他還沒有什麼謀逆之心，但是難保日後不會變。
保家衛國的時候梁帝當他是愛卿，一旦威脅到他的皇權那麼久恨不得趁著這次機會置他於死地。
麵對衛禦川的辯解，梁帝總覺得他是在指責自己，好像說他故意汙蔑他一樣。
最可氣的是，衛禦川說的還真的沒錯。
單憑幾封書信書信其實證明不了什麼，然而梁帝卻無視衛禦川的辯解，直接宣判他死罪。
衛禦川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看向梁帝，嘴裡隻覺充斥著血腥味兒：“陛下！”
梁帝上前，靠近衛禦川小聲道：“愛卿是不是覺得朕冤枉你？可是這個也不能怪朕，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懂收斂鋒芒吧。對了，如果你還是堅持不認罪，那麼你的一家老小我也不能保證會怎樣。”
“陛下！”衛禦川過於憤怒，以至於眼睛裡麵通紅一片，“禍不及家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梁帝聞言就笑，抬手拍拍衛禦川的左臉：“早認了不就好了。”他拿過隨從遞上來的手帕，仔細擦擦自己的雙手仿佛剛才碰到了什麼臟東西。
“傳旨下去，衛禦川通敵賣國，證據確鑿且本人供認不諱。朕甚感痛心，遂決定判他淩遲處死，株連九族！”
“梁毓！”衛禦川眼裡麵蓄了淚，隻覺得天旋地轉，有心想護家人卻連自保都難。
他本以為認罪能保家人平安，可是誰能想得到，梁帝才是那個真卑鄙小人。他有人罵梁帝，然而一旁的獄卒早有準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堵住了嘴巴。
梁帝回頭看了衛禦川一眼，隨後冷哼一聲扔掉了手裡的帕子，像是丟掉衛禦川那般簡單。
他走的時候沒有回頭，一腳踩在雪白的帕子上麵，畫麵就此停住......
“過！”
顧程說不出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隻覺得某個地方堵得慌。
明明知道這是演戲，但是梁帝的冷酷卑鄙同衛禦川的隱身無奈形成了鮮明對比。
某個瞬間他差點就沒忍住，肯不得自己衝上去把人救下來，順便再狠狠罵醒梁帝。
然而等他轉念再想，才發現陸清和真的是個寶藏。
事實上，陸清和的表演沒有一點問題。
他們越是覺得梁帝可恨，不就越說明陸清和演的好嗎？
看履曆也就十八歲的小夥子，怎麼就能把一個心思深沉又有些變態的皇帝演的如此之好，甚至可以說是入木三分了。
同顧程一樣，在場的工作人員恨梁帝的還真不少。
有些淚點低的甚至當場哭出來，總覺得忍不住為衛禦川抱不平。
要說穆寧的哭戲真的好，尤其是被堵住嘴巴眼裡有淚也有恨的時候，讓人看著不自覺就被帶了進去。
明明都知道這是在拍戲，可是誰都沒想到，會被這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對手戲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