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九月中旬,此時榮國府還未受到王攸在江南貢院中舉的消息,這日,正值寧國府家宴,原因是賈珍之父賈敬壽辰。
恰好天氣涼爽,寧國府園子裡的菊花都盛開了,所以寧國府自是邀請榮國府中眾人賞臉。
且說這日,邢夫人,王夫人,王熙鳳和賈寶玉都來到這寧國府內,賈珍夫人尤氏自然陪著一道在園子裡閒逛。
“原本打算請老祖宗過來散散悶的,看著眾兒孫們熱鬨熱鬨。誰知老祖宗又不肯賞臉。”尤氏含笑著問道。
王熙鳳未等王夫人開口,便是先回道;“老太太昨日還說要來的,昨晚上因看寶兄弟幾個吃桃,嘴饞,吃了大半個,五更天的時候一連起來兩次,今早覺得身子倦了,所以才沒過來。”
尤氏並未接話,此時王夫人說道:“聽聞進來蓉哥媳婦兒身上不大好,到底是怎麼樣?”
尤氏回道:“她那個病說來也奇怪,中秋的時候還跟著老太太,太太們玩了半夜,回家之後也是好好的,過了二十之後,身子也是愈發的懶,懶得吃東西,這都近半個多月了,經期也有兩月沒來了。”
邢夫人一旁接著說了一句:“彆是有喜了不成?”
尤氏又趕忙說道:“有的大夫說是有喜,有的大夫又說是病,好在昨日馮紫英薦了一個先生來,得出結果是個症候。後來開了個方子,吃了一劑藥,今日倒是好了許多......”
王熙鳳素來和秦可卿交好,聽說後者患了病,眼圈也是紅了。半日才說道:“正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個年紀,倘若就因這個病怎麼樣了,人還活的有什麼趣。”
隨後,賈蓉過來問安,順便對尤氏說了些關於爺爺賈敬的事。王熙鳳仔細問了問秦可卿的病,賈蓉隻是皺了皺眉,讓王熙鳳自個兒去瞧瞧。
於是,王夫人,王熙鳳一行人在寧國府吃了頓飯之後,後者便是和賈寶玉,賈蓉來到秦可卿所居住的海棠居。
和賈寶玉上次來的時候一樣,一進門便是看到了那幅《海棠春睡圖》以及一旁秦太虛的“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賈寶玉正想著上次在這海棠居內夢到的太虛幻境,聽到一旁秦氏和鳳姐說的一些體己話以及連道自己是個沒福的,想來熬不過今年的話語,眼淚不知不覺的便是流了下來。
王熙鳳看到賈寶玉這般模樣,又是好生勸慰了一番,隨後夾帶著勸解了秦可卿,便是聽到尤氏派人來請傳,隻好再說了一番衷腸話後,不得不起身離開。
秦可卿說道:“嬸子,恕我不能過去了。還望嬸子閒了的時候,能夠常常看看我。”
王熙鳳聽了,又是眼圈一紅,眼淚不自主的流出眼眶,哽咽的說道:“我得了空就常來看你。”
......
十一月十一,京都渡口處停了一艘客船,從船上走下來約莫**個人,其中為首的卻是一俊逸少年,此人正是從揚州奉師命趁著運河還未完全結冰趕回京都的王攸。
今日的他裡麵身著一件月白色的劍袖,頭頂束著黑色的細砂小冠,齊眉處勒著一鑲嵌著白色玉石的發帶,在其腰間則是一條玄色的玉帶,玉帶之上掛著一枚褐色的玉佩和小小的印章。由於京都天氣冷,索性外麵還套了一件黑色大氅,端的是豐神如玉。再加上其身後跟著的兩名小廝和六名持刀的護衛,引得渡口眾人都紛紛猜測王攸的身份,不過攝於六名持刀護衛,也並無人上前搭訕問話。
正巧榮國府內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這日出城辦些事情,在這渡口處一眼便是看見了王攸,想到如今王家的實力以及眼前這位爺可是高中了解元,連忙衝到王攸麵前跪下請安。
王攸身後的王醜,王寅六人見到一人快步衝上前來,直接就是拔了刀,嚇得冷子興驚駭失色,連忙高呼:“大爺,我是王夫人身邊周瑞家的女婿。”
王攸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示意讓王醜等人收起刀,問道:“我姑母還好嗎?”
“回大爺的話,夫人安好,前些日子府上還辦了酒席。”
“知道了,今日你出城過來可有馬車馬匹?”王攸又問了一句。
“帶了帶了,大爺可是要回家?”冷子興麵色一喜,他意識到這次他可是在眼前這位爺麵前露了臉,彆說馬車馬匹,除了要他的命,他什麼都願意給。
王攸冷眼看了看冷子興那張諂媚的麵孔,心下覺得厭惡,但麵上還是嗯了一聲。
冷子興連忙躬身,在前麵引路,來到馬車旁,甚至親自趴在地上,給王攸當起了梯凳。
王攸並未踩著他,隻是在川兒的扶持下上了馬車,見到馬車內還算乾淨,隨後便吩咐川兒道:“你給這人二十兩銀子,這馬車就算我買了。”
冷子興聽了,連忙推辭道:“大爺你可是太太的親侄子,我怎麼能收你的錢呢,再說如今您是舉人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還這般生分,倒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懂規矩,到時候太太,璉二奶奶知道了,我們可都要受罪。”
王攸品味著冷子興的話,並未答話,一旁的魏畑此時說道:“叫你拿著就拿著,我們大爺是你們府上太太的親侄子不錯,可是畢竟不是你們府上的正經主子,若是讓外人傳出去,到時候丟的就是兩家主子的麵子,我想你應該清楚到時候是什麼後果吧。”
冷子興聞言,頭上也是浸出一層汗,連忙告罪道:“是小人我胡說八道,還望大爺彆怪罪。我這便回城,向太太和璉二奶奶稟報您回來的消息。”
“好了好了,天氣冷,我們大爺還得儘快回家和我們太太請安。”魏畑不耐煩的說道。
冷子興連忙稱是,便是走到前頭,將原本牽馬的小廝一腳踢開,自己牽起了馬。
王攸一人坐在車廂之內,他在思索和整理著信息。
“想來榮國府已經知曉自己在揚州中舉的事情了,母親請到姑母頭上擺下酒宴也合情合理,不過就怕姑母和鳳姐姐他們因此而胡作非為,鳳姐姐倒是可以勸說一般,至於姑母畢竟是長輩,若是真依仗他王家的勢力做出什麼事,父親如今不在京都,也是不好說什麼。”王攸腦海裡不斷盤算著,他自然知曉原著中王夫人和王熙鳳兩人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陰損事情,這其中依仗的便是王子騰,不過原著中並沒有自己,若還是像原著中那般發展,也必然會影響到王家。
不知不覺間,王攸已經漸漸的融入到王家,甚至時常以家主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約莫一個時辰,冷子興在將坐著王攸的馬車帶到京都城內,不過他耍了個心眼,沒有直接去王宅,而是來到了榮寧街。
王攸自是知曉冷子興此舉的原因,所以也沒有責怪他,甚至還讓川兒又給了冷子興十兩銀子作為賞錢,後者大喜過望,直接對著王攸跪下道謝,便是趕忙帶著其他小廝往榮國府小跑而去。
又是過了一會兒,王攸眾人總算回到了王宅門口,透過窗簾看著門口的兩座石獅子以及近一年來未變的大門,他笑了。
“大爺,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川兒,你去敲門,想來母親和姐姐知曉不便,也就沒安排人在正門處。”王攸笑著說道,但心中更多的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