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花氣襲人知晝暖 鵲聲穿樹喜新晴(1 / 2)

“寶哥哥怎麼還在這,一道進去?”說話之人正是王攸。

“好弟弟,我在等你,有你在,我就不怕了,走!一道。”賈寶玉笑著說道,說完,還高傲著抬起頭看著門前的一眾丫鬟,和之前的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同。

王攸心下苦笑,他知道賈寶玉怕賈政,但這父子之間的情感,有的是流露在外,有的是藏在心中。

王攸和寶玉二人一道進了裡屋,隻見賈政和王夫人對麵坐在炕上說話,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賈環,四個人都坐在那裡,一見兩人同時進來,心中驚奇,唯有探春和惜春,賈環站起身。

“給老爺(姑父),母親(姑母)請安!”王攸和寶玉同時請安,一人淡泊如水如雲,一人華麗如寶如玉。賈政和王夫人同時轉向二人,賈政先是看向兒子寶玉,見他神采飄逸,秀色奪人;隨後又看向賈環,畏畏縮縮,舉止荒疏。最後又看向站在寶玉身邊的王攸,瀟灑自然,鎮定自若。心中不免一歎,兩個兒子皆不及王攸多矣,賈環自不必多說,寶玉和王攸同齡,甚至長上數月,兩人身上氣質不同,寶玉縱使光彩奪目,但過於張顯,鋒芒才露,但王攸年少成才,雖依舊有著鋒芒,但如今已經在斂氣階段,身上漸漸多了些不同的氣息,就宛若多年前賈政自己遇到林如海那般,對於林如海,賈政是服氣的,也一直在追崇著,但這麼多年過去,始終不儘人意。

隨後,賈政想起了賈珠,若是珠兒還在,想來是可以和王攸一較長短的,可惜了。賈政先對王攸說道:“你好生在園子裡住著就是,我聽探春說那日娘娘省親之時,你也寫了一首詞,怎麼沒見得。”

王攸恭敬說道:“那詞隻是一時之興,算不得什麼好詞。”

“攸哥兒太謙虛了一些,原本園中題匾對聯之事我是想讓你過來的,不過那日你受了傷,所以才讓寶玉做題的。”

“寶哥哥的題聯我看了,很好,我是不如的。”

“攸哥兒說的什麼話,你的才學我是知道的,哪裡會不如這個小子。你有一日在凹晶溪館處說的話我還記得,這不,凹晶溪館和凸碧山莊取名也有你在內,要是換做彆人我自是說不好的。你那詞我看了,深合我心,難怪你要在那凹晶溪館處放置一小船。你先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吧。”賈政笑著說道。

寶玉見王攸坐了下來,心中也不由的犯怵起來,隻見賈政收了笑容,隨後對他說道:“娘娘傳下來一道諭,叫攸兒和你們姐妹們搬到園子裡去住,娘娘說,你整天在外麵東遊西蕩,很生氣!叫我嚴加管教,讓你和姐妹們在園子裡讀書,寫字,你要好生用心學習,再不安分守常,你可仔細著。”

寶玉連忙答是。王夫人見賈政問完話,便是拉著寶玉坐在了身邊,問起了吃丸藥之事,囑咐寶玉讓襲人伺候好。

賈政聽到襲人二字,心中不快,問道:“襲人是誰?怎麼起個怎麼刁鑽的名字。”

王夫人見賈政不自在,替寶玉掩飾道:“是老太太取的,是個丫頭。”

賈政回道:“老太太怎麼會知道這樣的話?一定是寶玉。”寶玉看向王攸,王攸隻好為他辯解了一番:“姑父思處和寶哥哥不同,寶哥哥取的是陸放翁的《村居書喜》。”

寶玉聽見陸放翁三字,便是想起那日所看的書,說道:“對,花氣襲人知晝暖,她姓花,就起了這個。”王夫人喜色的看了一眼王攸,又對寶玉說道:“回去改了吧,老爺也不用為此事生氣。”

聽見王攸開口為寶玉辯解,賈政便回道:“算了,但也可見寶玉不務正業,專門在這些濃詞豔賦上下功夫。作孽的畜生!還不出去?”

王夫人也忙道:“去吧,老太太等你吃飯呢。”寶玉答應了下來,臨走前還謝意的看了一眼王攸,隨後便是離了此處,帶著兩個嬤嬤一溜煙跑了出去。

賈政對三春姐妹和賈環說道:“你們也出去吧,切記不要過於貪玩。”很快,房間裡就隻剩下王攸和王夫人以及賈政三人。

“姑父,我?”王攸看向賈政,躬身等待他的示下。

“攸哥兒,你留下來,陪我吃個飯。”賈政吩咐道,臉色也漸漸的好看了不少。王夫人笑著說道:“對自己的兒子是那樣嚴肅,對侄子卻又這般。”

賈政卻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也不在攸哥兒麵前和你爭論,先去傳膳。”

王夫人知道王攸這樣的上進讀書人深得丈夫的喜歡,也沒說什麼,隻好先出去讓金釧去通知廚房。

“攸哥兒,你是個知上進的,進了園子之後也多照看照看寶玉才是。若是他大哥還在,我也不會這般對他嚴格。”

“姑父之心寶二哥哥會明白的。”王攸回道。“但願吧,對了你年齡還小,那些濃詞豔賦也少讀一些才是。”賈政勸解的說道。

“姑父所言謬矣,老師說過看人看事,不在人或者事的本身,而在於己心。但姑父畢竟是我長輩,小子受教則個。”

“你老師說的對,不過人心這個東西是會變的,唉。算了,不說這個了。你父親打算如何?”賈政問道。

“父親隻讓我在園子裡用心學習,說不要讓眼前的繁華迷了眼睛,謹守本心才好。”王攸將這話說出,也是希望賈政能做出一些改善,這樣或許未來能有意一絲轉機。

“若是我站在你父親的地位,那麼或許能做到,可是船太大了。”賈政歎息的說道。

王攸知道賈政的無奈,但是他不會說,也明白賈政所說的船太大是什麼意思。榮寧二府傳到寶玉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更何況賈家的第五代早就有了,就是草字輩。賈政畢竟不是賈家的當家人,就算賈母去世後,賈政也輪不上,因為那個爵位是賈赦的。除非分家,但現如今,怎麼分,榮寧二府這艘大船體積臃腫,除非船沉了,雖有破洞爛釘,但也有著賈母主舵,賈赦,賈政,賈璉,賈珍,賈璉,王熙鳳,王夫人這樣的人擔負起各處的責任,修修補補,勉強還能繼續下去。

相較於賈家,王家則是王子騰一人說的算,雖說王家如今有十二房,但其中十房早早的被王子騰甩在老家金陵,且族中並未有人能和王子騰叫板,至於剩餘兩房,則是王熙鳳父親一脈,如今王仁回了金陵,所有事情也都是聽從叔父王子騰。

這就是優勢,王家的優勢太明顯了,但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難怪四大家族之首的賈家要向王家低頭,但王家這數年來接過權柄的同時,也需要麵對外在的危險。這也是聖上當年唯獨沒有賜官,相反把功勞轉嫁給賈家的道理。

這般想來,一切都在聖上的操控之中,難怪原著之中,王子騰一死,賈妃便是薨了,隨後就是賈母去世,一連串的火花爆炸自然就導致四大家族分崩離析,不過王攸知道他是這場局中的變數,父親和老師安排了他這枚棋子,緩和了聖上對王家動手的時間,再加上相較於四大家族,聖上更忌諱的是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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