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攸聽著月亮二字,心中也奇怪,為何鳳姐姐和賈寶玉看見自己都說了月亮,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石氏又衝上來,好好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發現沒什麼事之後,便是放心了不少。
眾人見寶玉站起來突然抱住王攸,就像親兄弟一般,也都是笑了出來。王夫人見此情狀,怎能不開心,連忙說道:“他們兩兄弟真的是有緣。”
王攸笑著說道:“當年寶表哥用玉救我,今日我亦還之,自是有緣。”
眾人聽此之言,更是認同。
“寶玉身體剛好,應當好好休息才是,快,將二人先拉開。”賈政連忙說道。
其實,賈寶玉說完月亮二字之後,便是歪在王攸的肩膀上睡著了。眾人見到寶玉好了,快速的散去了,最後房間裡隻剩下王夫人一人守著自己的兒子。
門外,石氏對王攸交待了幾句,便是回去了。王攸看向原先林黛玉所站立的地方,哪裡還有她的身影,想來是早早的回了瀟湘館。
晴雯這邊將寶玉醒來好轉的消息傳到瀟湘館內,因為李宮裁,賈府三豔,薛寶釵以及林黛玉都在此處。眾人聽到寶玉好轉的消息,都是高興起來,此刻,王攸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先是對著李紈表嫂行禮,隨後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雲歌急忙奉上一應的茶水。
薛寶釵問王攸道:“攸兄弟,鳳姐姐那邊如何了?”
王攸喝了口水,笑著說道:“想來過幾日也能好了,吃了藥之後便是睡下了。”
探春也回道:“今日還是多虧了攸哥哥沉著應對,讓那些婆子奪了鳳姐姐手裡的鋼刀,否則指不定要鬨出什麼禍事。”林黛玉一聽到鳳姐提著鋼刀,連忙看了看王攸的身上,發現並無受傷之處,於是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薛寶釵放下手中的書,看了一眼林黛玉,隨後嗤的一笑。眾人不解其意,惜春問道:“寶姐姐,好端端的何故發笑?”
寶釵笑道:“我笑這如來佛比人還忙:又要講經說法,又要普度眾生;這如今寶兄弟和二姐姐病了,又是燒香還願,賜福消災;今兒好了,還要聽會顰兒的心意。你說忙得可笑不可笑。”
林黛玉不覺的紅了臉,啐了一口,嗔道:“你們這些人都不是好人!不知怎麼死!再不跟著好人學,隻跟那些貧嘴爛舌的人學。”說罷,兩手卷了卷頭發,就打算進裡間去,不再理會。
一眾姑娘也覺得頗為有趣,便是哈哈笑了起來。王攸隻是喝了口茶,神思卻是飄到了今日見到的哪兩個人身上,這個世界是的確有仙人存在的,怪不得賈珍的父親賈敬要去修仙,對於這個,王攸很有興趣。畢竟神仙在現實世界中是見不到,誰不想禦劍飛行,得道成仙。
“攸兄弟,你在想什麼?莫不是顰兒的心意不成?”薛寶釵故意試探性的問道。一邊的賈探春連忙也止住了笑,想要知道王攸的回答,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是讓眾人靜了下來,躲在裡間門後的林黛玉也靜靜的聽著,期待著王攸的答案。
隻見王攸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說完,一口飲儘杯中茶水,隨後重重的放在案幾上,便是起了身,出了瀟湘館。其實對於這句話,王攸一直都有兩種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和意中人相處,若是後來產生了埋怨和不理解之事,沒有了剛剛見麵時的美好,淡然,那麼一切還是停留在初次見麵的時候為好,至少這樣不痛苦;另一種則是和意中人相處,若是產生了埋怨和不理解之事,沒了當初的美好和淡然,那麼還是多想想以前初次見麵時的美好。前者未免傷感頹廢,後者才是有著勸解超脫之意。
老師又對自己說過,見人見事,好壞與否,皆看己心。這心,每個人都不一樣,王攸更傾向於後者超脫之意,至於她們會如何想,不知。
實際上,王攸生出了一股遁世之意。仿佛厭倦了這紅塵之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逐漸的走入了另一種怪圈之內,想要超脫。
瀟湘館內,眾人都在解析著王攸所述之語,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倒是讓林黛玉,薛寶釵,賈探春三人都理解了不同的意思,她們各自回憶起一開始見到王攸時的情景。
林黛玉想起的是那一次她聽到顰顰二字時的微不可查的蹙眉。
賈探春想起的是那一次她說出林姐姐字的出處之言。
薛寶釵想起的是那一次她跟隨母親進入這榮國府第一次見到的行為有矩的少年。
意中人,誰才是他的意中人?眾人皆以為這句話是回複林黛玉的,李紈畢竟是過來人,眼下這幾個妹妹之間的情思她如何不明白。隻是有些事非她們所能決定。而林黛玉則以為王攸這句話是說給薛寶釵聽得,畢竟兩日前薛寶釵遞了什麼東西給王攸,王攸還接受了。攸哥哥不向自己解釋,反而走了,這是什麼意思?不解釋嗎?還是說他實際上喜歡的是寶姐姐,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林黛玉更是聲淚俱下,不斷抽泣著,“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哼,這算什麼,是暗指我小性子嗎?隻會埋怨人,不理解他?他難道忘了父親說的話不成?我要如那班婕妤一般被舍棄了?”
林黛玉的哭聲傳到了外間,李紈悄悄的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都離開吧,畢竟這日天色已經很晚了,隨後心中歎息了一聲:“解鈴人還需係鈴人。”紫鵑,雪雁一眾丫鬟也頗為無奈,怎麼好端端的又哭上了。雲歌和風鈴二人要上前伺候,再度被林黛玉趕了出來。
潤竹和淩梅同樣不知所措,她們兩剛剛在隔間燒水,所以也不知道王攸到來,更是沒聽見王攸說的那句話。
賈探春這邊也有些不怎麼高興,畢竟她也很喜歡攸哥哥的,也有著自己的幻想,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再比較一下寶釵和黛玉,更是自慚形穢。自己要是王夫人所出就好了,可是不是,這也讓她更加想要疏遠趙姨娘和賈環。至於薛寶釵,回蘅蕪苑的路上,也在不停的思索著王攸的這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總覺得這兩句後麵應該還有,但是王攸畢竟隻是說了兩句,她也知道這具蘊含的典故。這第二句蘊含班婕妤被棄之說,若說王攸會離棄林黛玉,這根本不可能啊,至少目前不可能,畢竟林黛玉的父親是王攸的老師,那麼王攸棄的到底是什麼?
薛寶釵不解,她和林黛玉一樣,都是隻知道他的意,不知道他的心。但都希望自己能看到他的心,看看他的心裡裝的到底是什麼。薛寶釵頗為鬱悶的回了蘅蕪苑,她雜學旁收,亦無所不知。但她不服輸,屢次被王攸擊敗,更是挑起了她內心的欲火,欲火叢生之下,薛寶釵的舊疾再度發作起來。薛寶釵趕忙命鶯兒取來冷香丸,吃了下去,過了好一陣,那股涼意漸漸的走遍全身,才讓她舒服了不少。
又說道王攸,此刻他並未回蒼泱築,反而是出了園子,隨後又出了榮國府,前往寧國府,他需要見一個人,那就是賈敬。紅樓裡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好當當的進士不做,反而一反常態的去做了道士,最終死在了吃丹上,所以王攸很是好奇。
寧國府內,賈珍正花天酒地的陪著幾個丫鬟喝著小酒,突然聽到有小廝進來傳話,說是王家大爺來了。賈珍眉頭一皺,自己和這個王家大爺毫無瓜葛,怎麼今日這王家大爺還親自登門了,而且還是挑在這個時候。但想起王攸不僅僅是王子騰之子,更是兩元進士,今科探花,連忙遣散了一眾丫鬟,想了想,還是進了屋,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迎了出去。將王攸帶進了一處雅間,又命丫鬟上茶。
賈珍見王攸次數不多,上次見麵還是元春省親之時,此刻見到王攸,便是上去寒暄道:“不知攸弟這麼晚過來所為何事?”
“珍大哥,我想見一下令尊,不知可否引薦一番?”王攸正色的說道。
賈珍見王攸不像是開玩笑說出的話,但還是皺著眉頭說道:“家父不在家中,多年前便是去了都城外的玄真觀修道去了。”
王攸點了點頭,隨後再度說道:“我隻是想見一下令尊,還望珍大哥幫我,事後定有重謝。”
賈珍一聽有錢拿,連忙笑著推脫道:“攸弟說的哪裡話,你就算不出錢,我也會讓你去一趟玄真觀,隻是不知家父會不會見你。”
“還望引薦一番。”王攸怎會不知賈珍之意,也不在乎,隨手取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遞了上去。賈珍看見銀票,心裡更是樂開了花,但是麵上還是矜持的說道:“攸弟太客氣了,咱們畢竟是表親不是,這樣吧,明日我讓蓉兒帶你前去就是。不過家父生性恬淡,早已是修道之人,想來不願理會這些俗事,到了那,你便宜行事就是。”
王攸點了點頭,便是起身告辭離開,順便將二十兩銀票壓在了茶杯之下。待王攸走後,賈珍嗬嗬一笑,他可不管王攸見父親做什麼,他眼裡隻有錢,越多越好。不過王攸這般上道,才是讓他高興的地方,正所謂求人辦事,哪有不花錢的道理。
隨後讓小廝把賈蓉叫來,吩咐了一下,賈蓉聽見明日要帶著西府內的那位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叔去爺爺那邊,心中倒也驚奇,不過父命難違,自是退下去安排了。
王攸從寧國府出來後,看了一眼天色,想來園子應該落了鎖,索性也就不回去了,直接回了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