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薛寶釵情生荷花池 白金釧辱死幽暗井(下)(2 / 2)

王攸吩咐清影幾句之後,就從裡間的書案之上取過那柄鶴羽扇,隨後快步的前往夢坡齋,他倒要看看這賈雨村到底要做什麼以及他今日代表的是哪位王爺,至於薛寶釵在喝了一碗冰鎮楊梅湯後,又和清影,瓊玉等人聊了一會天,趁著雲彩再度遮住太陽之時,便是告辭離開。

原本薛寶釵打算直接回蘅蕪苑的,但想起剛才自己和王攸二人船上所述之事,轉道奔著瀟湘館而去,走到一處小橋之上時,突然見到襲人,寶釵上前笑著問道:“大毒日頭底下,出什麼神呢?”

襲人見問,忙笑道:“那邊兩個雀兒在打架,倒也好玩,我就看住了。”

寶釵循聲望去,哪裡有什麼雀兒,但也並未戳穿,又問道:“可是又在找寶兄弟?剛剛我見他慌裡慌張的跑到那邊去了,但想到他如今說話越發的沒了經緯,所以就沒叫住他。”

襲人回道:“是老爺叫他出去的。”

寶釵聽罷,想來是因那賈雨村之事,畢竟王攸也被喊了過去,但還是一臉驚訝的說道:“哎呦!這麼黃天暑熱的,叫他做什麼!彆是想起什麼來,生了氣,叫出去教訓一場。”

襲人又道:“不是這個,想是有客要會。寶姑娘不知?攸大爺也被老爺一並叫了過去!”

寶釵沉靜道:“不知道,我剛從蒼泱築那邊過來,攸兄弟也沒和我說,這個客也真沒意思,這麼熱的天不在家裡涼快,還跑些什麼!”

襲人笑道:“可不是嘛,但我們也隻能說說,那畢竟是爺的事。”

寶釵繼續問道:“史大姑娘今日可去了你們那了?”

襲人回道:“史大姑娘剛在我們那坐了一會兒,說了一陣閒話,之後就說要去林姑娘那,想來此刻姑娘們都在那邊呢!寶姑娘還是快過去吧,免得被毒日頭曬壞了!”

一句話未了,忽見一個老婆子忙忙走了過來,說道:“這是從哪兒說起,金釧兒姑娘好好的投井死了!”

襲人被唬了一跳,忙問:“哪個金釧兒?”

老婆子說道:“哪裡還有兩個金釧兒呢,就是太太屋裡的,前兒不知為何攆她出去,在家裡哭天喊地的,但沒人搭理她,誰知今日找她就不見了。剛才打水的人在那東南角上井裡打水的時候,打上來一個屍首,就趕忙喊人打撈起來,這才知道是金釧兒。她家裡人還亂叫著要救活,可哪裡還中用?”

寶釵不解的說道:“這倒是奇了。”

襲人聽到寶釵之言,深感認同,怎麼好好的人居然跳井死了,隨後又念及素日同氣之情,不免也流下淚來。寶釵思忖了一番,再度轉道,出了園子,奔著王夫人住處而去安慰,而襲人也回了怡紅院。

回說金釧自五月初四那日被王夫人攆出了府回到家中,隻覺得萬念俱灰,母親白老媳婦和妹妹玉釧兒平日裡還得伺候主子,雖然心中可憐她,但金釧被趕出府就意味著她不能夠再替家裡賺取生計銀兩,因此,金釧家裡的兄弟和長輩都遠著她,甚至編排起金釧的壞話來。

“金釧兒那丫頭本是跟著府上太太的,照理說老老實實的,每個月還能領上一份銀子貼補家用,隻是不知犯了什麼邪,把太太的一件寶貝東西打壞了,太太自然生了氣。”

“誰說不是呢,現如今那府上誰不要給太太麵子,且不說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府上的大小姐是宮裡的貴妃娘娘,就拿娘家王家來說,王氏一門當代的家主是太太的兄長,現任九省檢點,乃是朝廷命官,實打實的大官,還有王家的那位大爺,叫什麼來著。”

“聽府上見過他的小廝說起大家都叫他攸大爺,說起這攸大爺,比之寶二爺不知好上多少倍,雖說府上經常有人拿這位大爺和寶二爺相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誰更優秀!要我說,就算當年珠大爺活過來,也比不上王家的這位大爺的。”另一人笑著說道。

“你說的在理,王家的勢力這幾年增長的太多了,上個月聖上不是嘉賜了王家大爺嗎?我看哪,太太日後必定是這個。”第一個人伸出自己的大拇指比劃了比劃。

“嗯,同意同意。所以說得罪了太太,不就是自尋死路嗎?”

“金釧兒這丫頭也是的,好好的伺候不行嗎?還得連累家裡,本來那邊府上就有不少撈油水的活,這下好了,人家都知道金釧兒得罪了太太,上麵怎麼還把事情交給咱們家來做!”

“好了,金釧兒已經夠可憐的,你們少說兩句吧。”有人看不慣,勸說了一句。

“呸!要我說,金釧兒就應該去死!省的拖累族中眾人!”又一人氣憤的說道,像是金釧兒阻了他的財路。

“......”雖說都沉默不語,但是此人的話還是進了所有的心裡。那氣憤之人又說道:“大家也彆怪我嘴賤,老子隻認錢,此事還不知道太太怎麼解決呢,往好了說,太太說不定會念以往金釧兒照顧她十來年的情分,說不定過上幾日就讓她回去了,但是你們說說這幾日具體是幾日來著,老子是賤婢臟仆,生來就是伺候人的,我也樂意如此,但是前提得有錢,主子伺候好了,自然就有賞錢,天經地義的事。主子的心意你我能知曉嗎?我想在場的諸位都不知道吧。現在好了,出了金釧兒這麼一事,大家的財路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影響。哼!”

“......”

“我讚成!原先我是跟著芸二爺去做些花草生意的,芸二爺三月份底的時候從璉二奶奶那好不容易得來的差事,這不現在芸二爺讓我回來歇上幾天,可家裡的哪一樣不要錢,這幾天到底是幾天啊!”

見有人讚同且起了頭,又有人開始跟著一道竊竊私語起來,大家雖然都是姓白,但是族中人多,且都要養家糊口的,誰又管得了誰。

金釧的父親老白看著這些人,都不知道怎麼勸說他們,以往他們各個求著自己,可現在金釧兒出了事,都在為以後考慮,誰關心自己的女兒了,但他明白這些人說的沒錯,都是要養家糊口的,看來此事最終還是得自己咽下苦果。

翌日,是端陽節,金釧兒因此事不見族中各位長輩,又讓人不滿起來。

“嗬嗬,金釧兒怎麼回事!難道她想讓大家過不好這個節日不成?”

“就是就是!不就是被趕了出來嗎?還端著以往太太身邊伺候姑娘的架子嗎?切!”

“端陽節本就是族中一年之中的高興日子,她這般模樣分明是想讓我們都不好過!真是該死!”

“對!該死!該死的金釧兒!哼!”有人又起哄道。

原本想開了的金釧兒聽到這些話,心中更是五味雜陳,這些人就是自己的親戚嘛,十來年來,他們之中不少人都因為自己發了小財,又是娶親又是生子,可現在就這樣?這樣編排自己,還讓自己去死,嗬嗬,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

五月初六三更時分,金釧兒身著素衣,披頭散發,麵容枯槁,亦步亦趨的走向井邊。

“爹,娘,妹妹,你們保重!太太,你真是好......”

“咚!”金釧兒的身形一躍而下,濺起的的水花沾濕了井沿旁的的石磚!隻留下冰冷。

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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