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一石激起千層浪 兩指彈出萬般音(終)(1 / 2)

“朕安!平身吧!”

“謝陛下!”李賢,王子騰,王攸依次站起身,等候聖上發話。

聖上道:“李卿,你來問吧!”說罷,便將那張寫有‘砼’字的紙張遞給了李賢。

“是!陛下!”李賢領命,小步上前從聖上手中接過紙張,接著對王攸問道:“今科探花王攸!”

“臣在!”王攸躬身低頭道。

“抬起頭來!此字你可認得?”李賢命道。

王攸領命抬頭看向李賢手中的那張寫有‘砼’字的紙張,隨後回道:“臣認得,此字乃是同德八年貢士考卷上臣所寫之字,音同‘銅’,意為一種強度極高的混合泥土。”

“混合泥土是何意?此物你可見過?當真如此堅硬不成?如實說來,切莫忘了此處有聖上,但凡有一句假話,那就是欺君之罪!”李賢一麵詢問,一麵又是提醒道。

一旁侍立的王子騰聽及此話,以為是聖上覺得當年會試有誤,要追究責任,於是趕忙跪了下來,叩首道:“臣有罪,是臣教子無方,陛下!”

“哦?!王卿也知道此字不成?你莫非也見過這混合泥土不成?”聖上開口責問道。

“陛下,臣愚鈍!從未見過和聽過此物!”王子騰叩首道。

“那就給朕閉嘴!王攸王文泱你說!”聖上沒好氣的又命道。

“陛下,恕臣無禮,臣想知道陛下和李大人可否精通工學,即朝廷工部所做之事!”王攸鬥膽問道。

“住口,豎子,你竟敢藐視聖上和大人,難道他們會不如你不成?”王子騰當即嗬斥道,隨後又叩首在地,不再言語。

聖上眉頭一皺,而原本恭肅在旁的李賢會意後,連忙說道:“陛下,此刻工部除卻今日輪空吏員,想必都在為北河一事而上下忙碌,依臣看,不若讓王文泱口述,臣為陛下做好筆錄,以待日後驗證,不知陛下?”

“好,依你所言!”聖上點頭示意道,之後再度看向王文泱,命道:“王文泱,你今日之言,倘若來日對社稷有功,朕自不會忘卻恩賞,倘若不切實際,那你可知曉後果?”

“陛下,臣剛聽及李大人言及北河一事,陛下於此刻又談及此字與社稷二字有關,莫不成北河出了大事不成?”王攸惶恐說道。

“嗬!”聖上冷冷一笑,當即站起身,緩緩的從上首處走了下來,走到王子騰跟前時,說道:“王卿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王子騰身形微顫,不敢答話。

李賢搖了搖頭,心裡雖是驚歎王攸的聰穎,可是王攸還是太過稚嫩,有些事,尤其是國家大事,關乎聖意,就算猜測的出,也不應該直言不諱,還有聖上問話,直接回答就是,何故顧左右而言他,說那些多餘之話,這不僅僅是消磨了聖上的耐心,也同時是恃才倨傲!

正當李賢要出口為王攸辯解之時,王攸卻說道:“陛下,砼之一字,觀其形而解其意,砼乃石人工三字拚接而成,也可解為人工石,非天然造化之物,而是人為製造合成之物,非臣恃才倨傲,而是若不知其中之工藝,實難令陛下信服!”

“人為製造合成之物?那你想必是親眼所見,而且知曉其工藝?”李賢抓住王攸所言中的幾個關鍵處,問道。

“確然見過!這人工石是由石灰石,粘土按照一定比例後生產出的水泥,砂礫,水再次按照一定比例所合成的產物,其堅硬如鐵......”王攸簡單的概述了一下,話還沒說完,便是被聖上打斷。

聖上問道:“朕問你,可否造出實物?”

“不確定!”王攸無奈回道。

“放肆!王文泱!你不確定又是如何在這會試卷上寫下此字,又怎敢信口雌黃,欺瞞於朕,簡直膽大妄為!”聖上直接抓起禦案上的折子摔在王攸的身上,以宣泄心中的怒火。

“李賢,你身為同德八年京都會試主考官,有徇私包庇之嫌!王子騰,這就是你王家仲謀嗎?”聖上怒吼道。

李賢,王子騰皆是心中一驚,前者是沒想到王攸居然會回答不確定,後者則是想起了那日自己和夫人石氏說的私密之言,可見王宅之中,甚至夫人身邊都有聖上的密探。

“陛下!”王攸抬頭高呼道。

“王文泱,朕需要你一個解釋!倘若今夜解釋不清,那明天的太陽你也不用見到了,還有你父親,你王家所有人都是,不要以為朕二十六日賜你鶴羽扇,說你辯才無雙,有公瑾之風就可以戲弄於朕!”聖上嗬斥道。

“臣並非戲弄於陛下,而是臣看不到陛下的誠意和決心,更何況造砼一事並非一蹴而就,臣說過若不知其中之工藝,實難令陛下信服!”王攸慷慨回道,“陛下命臣父和臣入夜進宮,臣自知聖命不可違,亦猜測事與臣相關,若陛下今夜隻為此字之意,實乃不合常理之舉,剛聞及李大人言及北河一事,臣鬥膽相問,無奈陛下一笑而斷;臣後為陛下解字,並言及砼之工藝,陛下似有不耐之色,又二斷。隻此二斷之舉,臣故回不定爾!乃不確定聖意之言!”

聖上冷厲的看著王攸,他並非無道昏君,若是王攸今日回答的是肯定能造出,那麼就表明王攸此子華而不實,有溜須拍馬之嫌,若是回答不能,那就正如先前所言是欺瞞於他,乃是犯了欺君之罪,而不確定才更符合他的心意,同時也表明王攸知曉進退有度之理。

隻是今日王攸表現出的鎮定和自信全然不似自己於上月二十四日初見他時那般唯唯諾諾,誠惶誠恐,而這種鎮定和自信,以及王攸多次揣摩準自己的心意反倒令聖上心中著實不爽,因為他不相信這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能夠做到的,簡直多智如妖,甚至隱約間令聖上心中升起一種恐慌感,因為這個棋子有些不聽話。

王子騰見聖上遲遲不說話,也不敢抬頭觀察,甚至連對兒子王攸使眼色的機會都沒有,隻好不住的叩首,以求聖上能夠寬恕!李賢雖未求饒,但同樣麵色灰敗,看著手上那張自己所寫的‘砼’字,也不免目露諷色,不知道是嘲諷今日王子騰父子二人的教子無方和言行不當,還是嘲諷自己自作聰明,非要提及當年之事。

“來人!將王子騰和李賢給我拖出去!”聖上看著眼前神色不一的三人,喝命道。當即就有門外侍立的宮中侍衛闖了進來,快步走到王子騰和李賢身後,將二人的身體從地上拉起,隨後給拖出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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