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教訓的是!我記住了!”鶯兒笑著回道。
“今日之事隻有你知道,不要和太太還有你們大爺說!”寶釵囑咐道。
“那攸大爺那?”鶯兒又多嘴問了一句。
“我才說的你就忘了,著實該罰!”薛寶釵神色有些不滿,冷笑道:“我都清楚的事他如何會不明白!”
“是!姑娘我錯了!”鶯兒忙低頭認錯道。
“嗯。”
正說著,主仆二人便走到了蘅蕪苑的大門口,進入蘅蕪苑正屋時,鶯兒對一旁侍立的小丫鬟們使了個眼色,那些小丫鬟趕忙跑向耳房裡準備清水和茶水去了。
薛寶釵略作打理之後,覺得心情舒暢了些,就拿起一本書躺在斜榻上看了起來,此處不在話下。
卻說瀟湘館中,林黛玉正由著紫鵑伺候著喂藥,許是喝的有些急,也許是藥苦的厲害,林黛玉被嗆著了。
“咳咳...咳咳”
“姑娘!”紫鵑被唬了一跳,急忙用手輕輕的拍打著林黛玉的背部,林黛玉抬了下手,示意無礙。
“姑娘慢些才是,這藥雖苦,但也不用太急才是!”
“這藥我著實喝的不大習慣,喝起來比往日的苦上了許多,若是不快些喝下,我怕根本就喝不進去!”林黛玉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放在案幾上還剩下半碗的藥湯。
“這是攸大爺中午命人送來的甜棗,姑娘先喝了藥,回頭含上一顆化化就好了。”紫鵑從案幾下的屜櫃中取出一包東西,將它上麵的絲線解了開來,隻見二十來顆像是紅瑪瑙珠子的甜棗擺露出來,甚至有一顆滾落到了林黛玉的身上。
林黛玉拈起那顆甜棗,然後端起那半碗藥,飲儘之時當即含下了那枚甜棗。
在唾液的刺激下,甜棗中的甜味漸漸的中和並取代了原本的苦味,這也讓林黛玉有些心喜。
紫鵑瞧得這般模樣,便是放心的笑了笑,然後坐在一旁,拿起了那團先前被林黛玉沾了淚漬的帕巾繡了起來。
“好姐姐,你要嘗嘗嗎?”
“姑娘自己留著吃吧,更何況這是攸大爺命人送來的,回頭他要知道我吃了,指不定還得罰我!”
“他哪會因這罰你,沒事,反正他也看不見,雲歌和風鈴也不在。”說罷,林黛玉便拈起一枚塞到了紫鵑嘴裡。
紫鵑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快速的嚼了嚼便咽了下去,以防被人抓個現行,隻是讓她奇怪的是為何這甜棗沒有種子,向樹上的那些結的棗子都是有果核的,於是紫鵑看向那一包甜棗,發現那甜棗的側麵都是有著小洞,原來這果核早早的被人為去除了,方便吃的人食用,可見送這份甜棗之人的細心與周到。
紫鵑看著正閉目養神,微露笑意躺在軟塌上的林黛玉,心中也不免一歎,十六日深夜那番話紫鵑並沒有認為自己說錯,可也不代表紫鵑沒有私心。
紫鵑是賈母派給林黛玉的丫鬟,她是榮國府的奴婢,若是將來林姑娘真的嫁給了王家大爺,自己就不能夠像現如今這般照顧姑娘了,姑娘離了自己,還不知道會過得如何,而這才是紫鵑最擔憂的地方,她也怕和姑娘有朝一日分離,她舍不得姑娘,但她也不敢做什麼,畢竟姑娘的心是向著王家大爺的,她隻是個奴婢,一切隨姑娘的心意就是。
而這也是紫鵑說王攸虛的道理,因為不確定因素太多,王攸的優秀讓紫鵑替林黛玉感到害怕,更何況王攸在紫鵑的心裡早早的留下了畏懼的情緒。
想到這,紫鵑手上的針線動作也是放緩了下來,隻是癡癡的望著離腳不遠處的地麵,一時間出了神。
林黛玉也發覺了紫鵑的出神,笑著輕輕的拍打了後者一下,使得後者一驚,甚至打了個顫,隻聽得林黛玉笑道:“你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紫鵑當即搖了搖頭,掩飾說道:“沒什麼,隻是在想今晚給姑娘吃些什麼!”
“嗬嗬。”林黛玉深意的看著紫鵑的眼睛,微微笑道。
紫鵑被林黛玉看的有些心虛,急忙轉過身子,然後站起身假裝去找剪子拿來剪線,可剪子早早的就放在案幾上的線筐裡了。
林黛玉何等聰慧,怎會看不出紫鵑神色不自然,且剛才又是搪塞之言,略加思索之下,便是說道:“好姐姐,你平日裡都是勸導我不要多想,怎麼今日你反倒多想起來了。”
紫鵑一怔,也覺得不應當隱瞞姑娘,姑娘本就喜歡猜疑,這豈不是又讓她多一份心思給自己不成,於是說道:“我隻是想著姑娘將來的事!”
林黛玉聽得此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十六日夜紫鵑的那番話又一次出現在林黛玉的腦海中,隻是這一次林黛玉很輕鬆的說道:“原道是這事,我今年才十二歲而已,離將來還有幾年的時間......”
“我怕將來我照顧不了姑娘了!”未待林黛玉說完,紫鵑便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舍不得姑娘,姑娘,我不是故意去阻止你的,自姑娘十七日病了,我就很是自責那夜不應該說那番話,當時姑娘人事不省,我心裡在想若是您真的不在了,我就跟隨姑娘一道去,到那邊我繼續照顧姑娘。”說著說著,紫鵑便是小聲的哭了出來,但很快紫鵑便是止住了,她怕惹得姑娘跟著自己一道傷心,因為太醫說了姑娘不宜憂傷悲泣。
林黛玉瞧得紫鵑這般模樣,心中更是感動不已,當下便坐直了身子,然後下了軟榻,穿上鞋子,走到紫鵑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若真的有那麼一日,我會求外祖母讓我帶著你就是!”
這種失而複得的情緒讓紫鵑心滿意足,有姑娘的這句話便是足夠了,但同時也生出一絲羞愧,畢竟自己還是利用了姑娘,但自己會對姑娘好的,好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