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回賈恩侯尋機探母意 王文泱係石釣池魚(1 / 2)

話說二十三日卯時未到,賈政從周姨娘的房中走出,如昨日一般同樣身著橘黃色官服,頭戴官帽,匆匆的行至夢坡齋中,命小廝點燈,接著從昨日放在窗邊的書籍中取出一份早已寫好的谘呈放於袖袍之中,然後就出了二門,坐上轎子往內務府造辦處而去。

“老爺,老爺!”

“誰啊!”正在榻上把玩手中精巧器具的賈赦聽到有小廝喚他,當即叱問道。不一會兒,就有個小廝貓著身子從門邊快步走了進啦,先是對賈赦行了跪拜禮,賈赦看著來人,冷哼道:“原道是趙三你小子,你不是跟著賴大,怎麼今兒反倒來我這兒了!”

“老爺,小的有事要和您稟報!”趙三環顧了一圈,欲言又止道。

賈赦冷冷一笑,想必是賴大那家夥投桃報李來了,於是將趙三喚至身前,趙三小聲的說道:“老爺,昨夜二老爺那邊將攸大爺給罰了!”

“這算什麼重要消息!他是王家大爺的姑父,如何罰不得!”賈赦不以為然的說道,可眼中還是露出一抹精光。

趙三也不敢妄自揣測,原以為這消息能獲得些賞錢,沒想到賈赦這個鐵公雞,一毛未拔,可他又不能如何,隻好先悻悻的退了出去。

待趙三離開後,賈赦喚來秋桐,讓秋桐去邢夫人院裡瞧瞧,順道著讓邢夫人來他這一趟,秋桐自是領命就去了。

邢夫人正由著幾個丫鬟伺候著自己洗漱,忽見得秋桐過來傳話,便略加收拾了一番,就匆忙來到賈赦跟前。

賈赦示意邢夫人坐到了自己的對麵,邢夫人倒也覺得蹊蹺,隻能靜待下文。

“秋桐!你先下去!”賈赦當即吩咐道。

“是,老爺!”

當秋桐的身形走遠後,賈赦看著邢夫人,說道:“老太太那你遞個消息過去......”

邢夫人一麵恭敬頷首聽著,一麵露出質疑的神色,賈赦見她居然敢質疑自己,沒好氣的訓斥道:“璉兒媳婦如今有了身孕,橫豎裡還能管著兩個月的事,你想想清楚!你記住,那些個東西原本就是我的!將來同樣也是!璉兒那個沒剛性的東西,一個婆娘都製不住,簡直將我的臉給丟儘了!”

“老爺,您看這樣如何?不若將秋桐許給璉兒,然後......”

“不行!眼下還不到時候!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一來王家勢大,王氏父子二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我剛告知給你的消息我覺得老二他是得了王子騰的令,對了,你平日裡和老二那姓趙的小妾關係不錯,她有沒有說什麼?二來璉兒媳婦現如今懷著肚子,聽璉兒說是一個男孩兒,我這一脈著實需要個孫輩去延續!”賈赦先擺了擺手,當即就拒絕了邢夫人的提議,接著又問到了賈政的事情。

邢夫人不理解賈赦的意思,過了半晌才回道:“我回頭去問問趙姨娘!”

“哼!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扶你上來了,這事情不應該早早就辦好嗎?事事都要我來教你怎麼去做,難怪你不得老太太的受用!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賈赦當即罵道,邢夫人更是不敢還嘴。

賈赦看著唯唯諾諾的邢夫人,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事以後再說,璉兒媳婦說到底終究是咱們家的人,雖是這些年去了老二那邊管了幾年事,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二太太那個人你也很清楚,隻是這裡是我們賈家,而不是王家!她的那個主意我都看得出來,我不信老太太瞧不出,還是那句話,王氏一門近年來太強勢了!我隻能用這種辦法將咱們府上的姓王的先分化了,我不信他姓王的能管到老子我的頭上來!”

邢夫人不斷的點頭讚同著賈赦說的話,賈赦看她這般模樣,又覺得不爽起來,邢夫人見他神色慍怒,恭敬說道:“老爺說的我都記住了,我知道老爺怪我一沒本事,二沒強大的娘家,可這些何嘗是我的錯了,我當初隻是做了您的妾氏,也沒想到會做到太太這個位置上!”

賈赦覺得有些道理,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邢夫人退了出去。出了門的邢夫人麵色變了又變,最後麵帶微笑的朝著賈母上房處走去。

依然是例行的晨昏定省,眾人齊聚在賈母屋內給賈母請安行禮,期間賈母問及了王攸,邢夫人剛要開口說話,王夫人卻是麵帶戚色的說道:“老太太,我那侄子昨夜受了老爺的罰,在夢坡齋跪了半個多時辰!”接著便將王子騰寫的手信遞到了賈母麵前。

因林黛玉在跟前,賈母也沒有說其他話,在看了那封手信之後,當即吩咐道:“鴛鴦,待會兒去取些消腫化瘀的藥膏命人送到蒼泱築去!”

邢夫人心中一驚,她理解不了賈母的深意,可賈赦的吩咐又不得不辦,隻是兩人的態度似乎有些衝突,是故隻能以老太太這邊為先,回頭再和賈赦解釋。賈母看出邢夫人似乎有話要說,但也沒立即搭理她。

眾人請安行禮後,就各自散去了,原本頭一個離開的邢夫人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賈母上房內。

“你剛才要說什麼?支支吾吾的!”賈母看了一眼邢夫人,厲聲問道。

“老爺讓我過來......”

還沒等邢夫人說完,賈母便坐直了身子,說道:“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你回去和他說,讓他等著!”

邢夫人聽得賈母最後四個字的語氣,覺得是賈母動了怒,忙低頭不做聲了。

“回去吧!眼下鳳丫頭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以後再說!”賈母溫和的說道。

“是!”邢夫人再度告退離開了。

賈母看著放在案幾上的那封出自王子騰之手的信件,目光漸漸變得淩厲,然後又緩緩變得和藹,想道:“都想來探探我的態度?你不要忘了你王氏嫡子的心可是在我那外孫女身上,當初你王家老太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可他畢竟不在人世了,我還在,將來誰當誰的家還不一定呢!我知道你王氏一門近年來勢大,可這又如何?底蘊二字非數十年之功不可積累,更遑論超越,想以我賈氏一門為踏腳石,小心摔跤!”

想罷,賈母便將這封手信直接往火盆裡一丟,然後又躺在了榻上,閉目養神起來,此處不在話下。

卻說王攸這日直到辰正二刻才從床上醒來,發現清影一麵偷偷的抹眼淚,一麵正給他揉搓著酸脹的膝蓋處。

“又不是第一次受罰,哭什麼!”王攸坐直了身,阻止了清影的動作。

“......”清影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攪著手中的帕巾,隻見得帕巾上有幾處都濕透了。

王攸看著這般模樣,便知道清影必定先前哭過,而後又想起了林黛玉,還不知道她知道昨日之事又會如何想呢,這讓他有些頭疼。王攸想要抬動自己的腿,隻是那種酸脹感瞬間襲上心頭,不免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也要怪那個墊子不是軟墊,而是乾硬的蒲團!較之十二日在騰雲齋被王子騰罰跪,更是嚴重不少。

“若是疼的話就喊出聲來,彆憋在心裡反倒生出病來!”清影說了一句雙關之語,同時也在提醒著王攸。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