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回賈雨村得道步青雲 金陵王受忌履薄冰(下)(1 / 2)

話說王子騰自宮中心有餘悸的回到家中,發現整座王宅被百餘名軍士包圍,當即就意識到聖上還是沒有祛除疑心。

王氏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加之王攸今日在大朝會上被繕國公石銘捧殺成王佐之才以及群臣圍繞王攸齊心協力對聖上旨意有反對,這怎能不讓那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心生猜忌。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同樣也可以理解為知臣莫若君,算起來,王攸屢次揣摩聖心皆中之,難道此事聖上會不知?

騰雲齋內一片狼藉,這都表明聖上需要一個解釋,他要的不是王子騰的解釋,而是王攸的解釋。

多智如妖,若是王攸此人不能夠為聖上所用,那麼聖上必定會毫不留情斬殺!

金鑾殿之上隻處置了原兵部尚書謝上,對其它助紂為虐,奉承附和者既往不咎;禦書房之中對王子騰和賈雨村敲打試探,事後都放其出宮歸家,甚至還賜膳王子騰;皇宮之外,早早派兵圍住王宅,名為看護,實為震懾,一旦聖上證實心中猜忌,這群軍士立刻成為抄家之兵,於此同時也是在做給列位臣工,諸位百姓看,表明哪怕是一件小事,聖上也不會放過。

這才是恩威並施!

這才是帝王心術!

“舅舅,為何?”薛寶釵以及場間一眾女眷一並看向王子騰。

“看來攸兒說的沒錯,我這外甥女確實有點聰明!”王子騰笑著說道。

薛姨媽拉了一下寶釵的手,將她拉至自己的身邊,然後說道:“哥哥,寶釵她也是心急攸哥兒,你彆怪罪她才是!”

“她畢竟是我外甥女,我哪裡會怪罪她。”王子騰回應說道。

“老爺,現如今咱們應該怎麼辦?”石氏心中掛念兒子,一時間難免慌亂,是故問道。

“一如往常,隻是得吩咐下人不要出府了,聖上諭旨上寫明了自今日未時起任何人不得擅出擅入,違令者斬!”王子騰看了一眼薛家母女,然後又對石氏說道:“我王氏一門命運如何,儘係於今日,係於攸兒了,當然也係於聖上!”接著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王鸞,後者的美目中噙著淚花。

王子騰看的出女兒有了心結,認為今日王氏遭難皆罪在她一人,想到往日種種,自己著實對這唯一的女兒心有愧疚,正如王攸所說,為什麼要用一個弱小女子當做籌碼,於是當下開口解釋說道:“我和攸哥兒今日大朝會上被人參了,受了聖上猜忌!”

“攸兒不過是......”石氏看向王子騰,隻見後者搖頭說道:“那件小事何足掛齒,朝堂之上的事你們不會明白的!”

“是!”

......

卻說王攸被一行錦衣衛押送至北鎮撫司,他一路上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父親王子騰應該無恙,最起碼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王攸從馬車上下來,順帶著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看著衙署正門處匾額上寫著的北鎮撫司四個字,不禁覺得全身有些發冷。

錦衣衛是聖上手中的一把刀,同時也是聖上的眼睛。

“王探花,我隻能送你到這了,接下來的路你一直往前走就是!”為首的錦衣衛官員在二道門門檻處停了下來,然後指向前方一條長長的甬道,冷肅的說道。

“有勞總旗大人了!”王攸忙拱手作揖道。說罷,他便獨自一人走入甬道,這條長直的甬道約莫百米,兩側的牆很高,用青磚砌起,足足有兩層樓那般。若非是夏日未時的太陽還高些,將這甬道照的亮堂些,屬實有些陰森可怖。

饒是如此,王攸自感如履薄冰,他很難想象那些犯了大罪的臣子一旦真的被抓入這北鎮撫司衙門,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行至甬道儘頭,一道破舊的小門出現在王攸的左側,正當王攸心想著要不要推開門的時候,門卻被人自動拉開,開門人也是個錦衣衛,從他的衣著上王攸知道此人是個百戶,要知道一名百戶在錦衣衛當中已經算是中層了,但在這裡卻隻是個看門的,足以可見此處乃是重地!

“你是何人?”這名百戶大人當即責問道。

“王攸王文泱!九省檢點王子騰之子!”王攸拱手道。

“進來吧!跟我走!”

“是!”

王攸跟著這名百戶再度繞過兩道小門,來到一處小院內,令王攸意外的是這座小院與外界的陰森氛圍全然不同,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座小院中也有一株櫻花樹,非但如此還有一座三層閣樓。

是樓而非塔!

古人在樓宇建造上,一般來說越大的屋子越是難以有兩層或者三層這樣的構造,多數都是一層。

“我們主子就在屋內,請!”百戶打了一個手勢,因為到這小院門口,他就沒有資格進去了。

王攸踏入小院,自然也觀察起周邊的環境,小橋流水,鬱鬱蔥蔥,甚至空氣中還存留著一絲莫名的香味。

午後炙熱的陽光照在王攸的背上,驅散了原本的寒意。

信步走入正屋,第一層空無一人,無奈之下,王攸隻好上了二層,二層當中站立著七名錦衣衛,其中一人正是之前陪王子騰用膳的指揮使。不過七人好像根本不在意王攸的到來,自顧自的小聲的說著什麼。

“讓他上來!”三樓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了王攸的耳內,使得後者心神猛地一緊。

“臣王攸叩見陛下!”王攸慌忙跪倒在地,對著三樓的樓梯叩首而拜。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從三樓的樓板傳了下來,那七名錦衣衛也停止了說話,一齊看向跪倒在地上的王攸。

“王探花!主子讓咱家領你上去!”下來的正是大明宮內相戴權,他快步走到王攸跟前的一級台階上,居高臨下的說道。

“是!”王攸起身,接著上了三樓。隻見聖上正伏在一長管狀的事物上,甚至還在調試上麵的旋鈕。

“望遠鏡?!”王攸不免驚呼出聲,然後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再度匍匐在地。

“哦?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認得此物!啊,朕倒是想起來了,說起來這東西還是當年你王家老太爺進貢給宮裡的東西。”聖上笑著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王攸高聲唱道。

“戴權,你先下去!”

“陛下,這......”戴權有些擔憂。

“他還是個孩子!”聖上意有所指的說道。

戴權不敢違拗,自然退了下去。

“你見到你父親了?”聖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了口茶,不經意的問道。

“臣未曾見到!”王攸如實回道。

“你殺了人?”

“臣沒有!還望陛下明鑒!”王攸作揖道。

“辱我母者,其罪當誅!”聖上重複了王攸所說的這八個字。

“......”

“倒是有份孝心,同時也有些狠辣,朕很欣賞!”聖上淡淡的笑了笑。

“......”

“一月未見,你倒是話少了許多,全不似當日那般侃侃而談了,身上的鋒芒也全不如當日!”

“臣父時常教導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以及‘言多必失’,是故臣少了話語,減了鋒芒!”王攸如是道。

“減了鋒芒朕可以理解成藏了心思嗎?”聖上瞥了一眼王攸,然後又說道:“好一個文武雙通的兩元進士,今科探花!”

“臣不知陛下是何意?”王攸鎮定問道。

“嗬嗬,你確實比你父親要強上不少!”聖上不由的冷笑道,“朕想知道你這次回家做什麼?”

“製砼!”王攸回了兩個字。

“為何?”

“臣認為那園子鎖住了臣!”

“嗬!”聖上又是不明意味的一笑,“看來你有了弱點!”

“臣不敢欺瞞陛下,確然!”王攸回道。

“你倒是實誠!”

“......”

“製砼一事如何了?”聖上又問道。

“回陛下,原定今日能入窯燒製!”

“今日朝會之上,繕國公讚你乃王佐之才,不知你輔佐的是哪一位王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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