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兒,攸兒!”王子騰以為王攸被嚇傻了,急忙喚道。
“啊,父親,我隻是一時驚訝,沒想到居然會是這般結果。”王攸當即掩飾道。
“是啊,許是上皇心中對那個孫子有所愧疚,這才將位置傳給了當今聖上,對外宣稱是上皇身體不適,提前禪位,實際上確實那場大火之後,上皇日夜神思恍惚,有下世的光景,這才不得已如此,然而過了一段時日後,上皇居然奇跡般的好了,有人傳言說是太子的魂魄寄托在那大寶之上,再一次拯救了上皇的命。”王子騰小聲的說道。
“那聖孫他......”
“你也發現了是吧,聖孫的年齡似乎根本沒有十歲。”
“難道......”王攸想到一種可能性,但是他不敢說。
“不可妄言天家之事!”王子騰警告道。
“當今聖上原本是不是不得上皇......”王攸欲言又止道。
“是,本來那個位置應該是義忠親王的!當時還有一種傳言,說是大明宮的那把火是義忠親王下的手!因為大火之後,義忠親王當即舉兵入宮行謀逆,但很快被當今聖上鎮壓了。”王子騰又說道。
“想必當年父親您領兵勤王,畢竟你那個時候就是京營節度使!”王攸複數道。
“不錯!”王子騰凝重無比的點了點頭。
“孩兒還有一個疑問,這個疑問我二十二日問了姑父,姑父他沒解釋,是故我想問問您那金陵的護官符是怎麼一回事?”
“誰告訴你的?”王子騰緊張的問道。
“賈雨村,那年我和林妹妹以及璉姐夫自蘇州回京的路上,他和我提了一句,是故孩兒才好奇!”王攸解釋道。
“原來是他!他還有沒有對你說彆的?”王子騰兩手搭在王攸的肩膀上,審問道。
“沒,隻是說了他找了個由頭將當初給他這護官符的一個門子給充軍了,說是給弄到西海沿子去了!”王攸鄙夷的說道。
“當初薛大哥哥的案子就是他結的!”王攸隨口說了一句。
“總不能讓蟠兒那小子以命相抵吧!你姑母就他這麼一個獨種!”王子騰說道。
“可是事情不是這麼辦的,明明事情可以私下裡解決,算了,也怨不得旁人,不說也罷,現如今這把柄指不定將來成了禍端。我不信聖上的錦衣衛那邊沒留有底案!”王攸搖頭晃腦的說道。
“把柄就把柄吧!聖上要的也是把柄,咱們這樣的大家族哪一家手裡沒有人命的,隻是多少罷了!”王子騰不在乎的說道。
“孩兒不與你說這些東西,那護官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王攸不耐煩的說道。
“臭小子,還不耐煩起來了。我不是告訴你一個原因呢嗎?給聖上予以把柄。至於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這東西也是為了整個家族利益考慮,像我們這樣的豪門大族,總要分為顯隱兩派,先祖其後子孫分為十二房,其中兩房就是指的咱們在京都的兩房,是嫡脈,其餘在江南金陵,為支脈。顯為隱提供庇護,隱為顯提供錢財,否則你以為你老子我如何能維持這麼大的家業。說起來,你仁大哥還有信哥兒去了江南也快兩年了。”王子騰闡述道,順帶還提起了王熙鳳的哥哥王仁和弟弟王信。
“......”王攸有些無語,可細細想來,確實是古代大家族的生存之道,這是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免得一摔就全完了,隻是作為現實世界中的他有些不能夠理解,甚至隱憂大於喜悅。
他想起了賈政說的船太大一事,榮寧二府賈氏一門那艘船臃腫不堪,甚至破洞不知幾何,自己這王氏一門何嘗不是如此,彆人在外麵隻看得豪門大族是如何的風光無限,甚至羨慕有一天也能過上那樣的日子,可他們哪裡知道越是顯貴的世家門閥,裡麵越是難管,因為人多,其中利益牽扯複雜。
上行而下不效,陽奉而後陰違,乃常事也。
“我怎麼看你這小子有些畏難啊!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接我這個位置呢?”王子騰笑著說道。
“您還真是不容易!”王攸憋了半天,評述道。
“你清楚就是,你老子終究還是你老子!”王子騰看著兒子王攸吃癟,不由的大笑起來。
王攸也沒搭理他,王子騰今日心情一起一伏,精神上也一驚一乍的,讓他笑笑也好緩解些。待王子騰笑過後,王攸說道:“父親,你現在應該明白聖上的深意了吧,尤其是對咱們家要說的話!”
“天欲其亡,必先其狂。可你問的這麼多和這句話有什麼關係呢?”王子騰看向王攸。
“您覺得我和賈雨村相比,有何共同點?”王攸不免有些無奈,或許是父親王子騰沒有想到那個點,是故又提醒道。
“你是說聖上又朝水裡灑了一把魚餌?”王子騰不確定的說道。
“是,賈雨村相較於孩兒,和咱們四大家族相關,和兩位王爺都有聯係,但唯一不同的是,賈雨村的年齡要大孩兒許多。聖上讓他擔任兵部尚書,實則就是憑空造了一個更大的魚餌,然後吸引朝中各派的魚兒競相爭食,與此同時,也是將多數的視線從孩兒身上轉移至賈雨村的身上!所以......”
“所以聖上是在保護咱們王氏一門,尤其是你,這些都是因為聖孫!”王子騰顯得很高興,倘若將來聖孫禦極天下,那麼兒子王攸直接就是位列三公!
好一個帝王心術!好一個恩威並施!
白日發生的一切儘數的串聯起來,也就都說的通了。聖上派兵圍住王宅,最後不是抄家,而是退散,還有一層深意,就是告訴所有人,聖上對王氏一門很是重視。
“不過父親忘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聖孫的將來!”
“那太遠了,聖上如今也就四十剛出頭,起碼還有二十年以上,甚至三十年到那時,聖孫早已經成人了。”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孩兒並非是那種樂觀之人,相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但話又說回來,當務之急還是製砼一事,今夜這雨下的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王攸一把推開窗戶,窗外的雨一下子就被風吹了進來,灑了王攸滿臉,不過確實是快意。
正當這時,有丫鬟提著燈籠快步的走了過來,其身後跟著幾個嬤嬤。
“鐺鐺鐺”騰雲齋牆壁上的西洋掛鐘響了起來,王攸和王子騰都是抬頭一看,已經是子正了。
早已經過了三更,父子二人雨夜長談,不知不覺間過了兩個時辰。
“回去吧!攸兒!”
“是!父親!”王攸行禮快步的退了出去,迎麵走來的丫鬟正是石氏的貼身丫鬟疏影,其身後跟著的還有清影和雲歌。
回到青雲軒內,王攸並沒有立即歇下,而是趁著清影她們去打水的功夫,來到書案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十年前’三個字,覺得有些疲乏,隻好暫且擱筆而置。
“大爺,早些睡吧!”清影說道。
“清影,拿熱毛巾來!”王攸吩咐道。
“大爺,您......”
“不用了,再過兩個時辰我還得出府一趟,你先睡吧!”王攸從托盤上取過熱毛巾,擦了擦臉,覺得神清氣爽後便是又拿起筆,在紙上將十年前發生的一些事寫了下來。
“老師好像和我說過,十年前老師南下揚州任巡鹽禦史,林黛玉的母親也是自那個時候開始得了病。”王攸心中想了想,也將此事列入了十年前。
......
第二天卯時,王攸坐著轎子來到內務府造辦處,他發現賈政也在現場,於是急忙上前請安,賈政看了一眼,關切的問道:“沒事吧?”
“沒事!”王攸笑了笑,接著便查驗各處情況,好在昨夜的大雨沒有將那些磨好的粉末浸濕。
“大人!窯爐和其它東西都準備好了!”紀全和張青一同走上前稟報道。
“開始吧!”賈政說道。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