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坐在了椅子上,嚴厲的看著王攸,一旁的賈政懾於王子騰的威勢,竟連圓場的話也插不上去,更何況賈政認為老子教訓兒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反了,那就是不孝,是違背人倫的。
“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你又充什麼大頭蒜,往日裡你不最喜歡走一步算三步的嗎?怎麼現在急了,腦子也跟著一道成了漿糊不成,還用險,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陰謀詭計成不了大事,你將來要做什麼你比我更清楚,正心,修身,齊家,隨後治國,乃至於平天下,這後二者難道僅僅憑借你的心計,你的謀術,你的運氣就能夠做成了不成?你現在做的是什麼,你要造出的東西是用來修築北河大堤的事,那不是什麼隻限於一個小小的內務府造辦處,那是關乎到朝廷安穩的國事,是關乎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可你呢,居然敢拿那些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的性命做賭注,說什麼是為了聖上考慮,你就是這麼考慮的!為了保全自己的命,去肆意的踐踏彆人的命不成?你要走的是文官的路嗎?那是奸臣所為,為天下所不齒的畜生行為!曲意逢迎聖上,妄圖用鮮血替自己鋪就一條光明大道,嗬嗬,王文泱,你還真是絕情狠辣的緊啊!隻是你這狠辣用來對付自己人,屬實讓我這個做老子的都是佩服!”王子騰冷笑道。
王攸也不說話,就由著王子騰劈頭蓋臉的訓斥著,可他並非那種聽不進去之人,王子騰的每一句勸誡之言都有著一些道理,而且自己當時向賈政提出的隻是一個建議,他本身也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隻是需要有一個人來讚同他,替他下這個決心。
因為王攸很清楚,這事事關重大,僅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扭轉乾坤。
王子騰見王攸若有所思的模樣,便知道後者是聽了進去,此時賈政開口說道:“文泱啊,你父親說的沒錯,你那個想法若是上了折子,進呈到聖上跟前,聖上又會是怎樣的雷霆大怒!”
“父親和姑父的話我都聽明白了!”王攸恭謹的回道。
“我和你父親商議好了,你就暫且放心吧,既然是人,那就有弱點,是故人和的事情會解決的。有雲: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賈政又安慰道,“你先好好歇上兩三日,你畢竟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著呢!這一回兩回你能賭贏,可人生並不是次次都能遂人意的,這事確實你欠考慮了!”
王攸怎會聽不出姑父這是在給他一個台階下,趕忙接道:“父親,此事孩兒欠考慮了,一時衝動,差點釀成大錯!”
王子騰輕輕的點了點頭,也算是原諒了這小子的過錯,於是又說道:“你此事沒有一意孤行,相反能夠提前告知給你姑父,可見你心中也並無把握,這一點你要時刻記住,遇事不決就應該去多思考,多聽取彆人的意見,尤其是比你有才能的人。不要以為自己是兩元進士,今科探花,又得了聖上恩寵,就侍才倨傲,你現在的一切都是聖上給的,聖上隨時都可以收回去,為聖上考慮是沒錯,但要用對方法,不要想當然的怎樣怎樣,你以為你是誰,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得守著天上的規矩,而不是憑著心中的一股血氣,不顧規矩,胡亂的叫殺,去乾涉人間的事,那是蠢蛋,是發瘋的畜生!”
“是!孩兒謹遵就是了!”王攸認錯道。
“好了,你還病著,好好在這修養幾日吧。我和你母親還有姐姐就先回去了!記得到時候回家,還有你不要忘了我對你說的話。”王子騰看了一眼王攸手邊的那塊月白色的帕子,然後轉身離開了。
王攸察覺到王子騰的目光,急忙將帕子往被子裡藏了藏。
蒼泱築院子裡,王子騰看了一眼石氏,隨後又看了一眼站在石氏身邊的兩個妹妹,說道:“事情一碼歸一碼,我是為了他好!你們要說什麼我都清楚,攸哥兒是我的兒子,但他也是王氏一門的嫡子!我是他老子,同時也是王氏一門的家主!”
在場的眾人哪裡還敢說彆的,連忙稱是。唯獨賈政心中不大是個滋味,可這其中滋味如何也就隻有他一人知曉了。
又說王辰和王亥二人,原定打算於這日辰正時分自王宅出發前往北城的朋來酒樓,哪料到出門前就被盧管家攔了下來,盧衝之得知二人是得了王攸的命令,便將王攸病倒了的消息告知給了二人,是故二人並沒有前去北城。
“大爺怎麼突然間病倒了?”王亥不解的看向王辰。
“唉,算不得什麼意外,意料之中罷了。彆看咱們這位大爺年紀輕輕,可骨子裡的那種韌勁和狠辣絕對超過你我,甚至就連將軍也是不如的。我聽門口的那些值夜的小廝說大爺每日寅正時分就出門了!”
“大爺去做啥了?每日都要如此?怎麼比老爺還忙?”王亥好奇的問道。
“具體不大清楚,不過大爺每次都是去的北城!”王辰說道。
“北城?朋來酒樓也得辰時才開門啊!”王亥驚疑道,“你不是常跟著大爺出去的嗎?大爺就沒說什麼?”
“我是常跟著,可大爺沒吩咐,我跟著做什麼!”王辰瞪了王亥一眼。
“這話好像也對,說起來還是羨慕王巳她們,去了江南那塊好地方,我還是懷念當初在秦淮河那個名叫小翠的姑娘,她的身材正好,唱的歌兒也好聽!”王亥一臉神色蕩漾。
王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訓斥道:“你是豬腦袋啊,還小翠!指不定那小翠早就不認識你是誰了?”
“大哥,你說咱們還有機會去江南嗎?”
“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啊,當時你不也玩的挺儘興的,那一晚還要了兩個!”
“砰!”王辰直接一拳打在了王亥的腹部,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屬實讓王亥差點沒把早飯吐出來。
“你,下手也太狠了!我......”
“少廢話,我看你是最近功夫差勁了不少,說,是不是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去了那什麼錦香院找女人去了!”
“沒啊,再說我去哪裡怎麼不會帶上辰哥你不是?”
“看來你還真去了,好啊!”王辰捏了捏拳頭,又晃了晃手腳。
“彆,我打不過你,大哥放心,下次我請,我請還不成?”王亥急忙求饒道,趁著王辰沒注意,急忙竄了出去。
“還想跑,你還沒說你銀子哪來的呢?”王辰輕輕一躍,一把就拽住了王亥的一個胳膊,直接將他往一旁的柱子上一靠。
“不行,我不能說。”
“你不說,我回頭告訴其餘幾個兄弟,說你小子不學好,收了人家的錢財,到時候若是被將軍知道了,少不得得挨上一頓打!”
“大哥,你放過我吧,我這錢真不是收了人家的錢財,是人家硬塞給我的。”
“哪個呆子腦子莫不是進了水,還塞錢給你!”王辰責問道。
“我說,是薛家大爺,有一天晚上,我在錦香院碰見了他被人欺負,我就上去幫了個忙,後來薛家大爺就給了我賞錢,總共十兩。”
“被人欺負了?你知道對方的來頭嗎?”
“當時哪裡還管那些,薛家大爺當場就報出了山門,說他是將軍的親外甥,還說到咱們大爺是他表弟,還是今科探花,兩元進士!”
“後來呢?”王辰眉頭一皺。
“後來就不了了之了,薛家大爺還得意洋洋的厲害,還吵著讓我將那出手之人拿下!我當時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便拉著薛家大爺先離開了錦香院。”
“恐怕壞事了!你啊,這什麼時候的事?”
“七月初三!”
“你小子等著被打吧!怎麼不早說。”王辰沒理會王亥,匆匆的又回到了馬棚,找了匹馬當即前往榮國府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