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一時糊塗!”
“糊塗?你確實糊塗了,可糊塗的還不止這一件事!清影我讓她去領罰,你可有不服?她是照顧你的大丫鬟,沒好好的照顧你,使得你生了病這是一罪,滿上不報這是二罪,對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這是三罪!”石氏從椅子上站起身,冷厲的說道。
正當王攸要說話時,隻見姐姐王鸞微微的搖了搖頭。
“怎麼?你還想替她辯解不成?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攸兒你不要自誤了才是!”石氏警告道。
“孩兒有一事不明!”
“說!”
“不知母親如何處罰清影的?”王攸問道。
“你放心,我並未奪其性命!你可服了?”
“......”王攸點了點頭,隻要清影的命還在就行,屬實他有些怕母親和王夫人那般直接將玉釧給逼死了。
石氏見王攸點頭,然後又說道:“你且跪著聽著,我接下來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我知道聖上說你辯才無雙,有名士之風,可是我不是旁人,而是你母親,你仔細著些。”
王攸像是知道母親要說什麼,忙開口阻止道:“等等,母親,能不能先讓我喝口水?孩兒這剛回來,就來了您這,屬實口渴的厲害!”
莫要小看這口水,這是打斷了石氏的氣勢,哪怕石氏不讓喝,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砰!”石氏用手中的玉質如意輕輕的敲了一下王攸的肩膀,隨後看向王鸞,後者忙擰起圓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水遞給了王攸。
在遞水的過程中,王鸞對王攸使了個眼色,好讓王攸注意看母親手上拿著的玉質如意,這柄如意是用通綠的冰種翡翠而製。
“綠如意?青玉?黛玉!黛玉!”王攸一下子就明白了母親的心思了,於是先將杯中的茶水緩緩飲下。
石氏見王攸喝完茶水,緩緩說道:“攸兒,你過了今年中秋就十四了,按理說,也到了該娶一門親事的時候,娘知道你是個有想法的人,不知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王攸差點沒把還未入腹的茶水噴出來,不由的咳嗽了幾聲,甚至要假裝咳嗽的厲害回避這個問題,可石氏接下來要說的話又讓他不得不提神去應對。
“你要是不說實話,娘親自給你指門親事,到時候你就做不得主了!你不要老想著你自己,你姐姐如今都十七了,她總要嫁人的!你若是娶了親,哪怕是定了親事,你姐姐也能安心的出門。鸞兒,你說呢?”石氏轉頭看向坐在一旁凳子上的王鸞。
王鸞站起身,正要回話,卻又被石氏擋了回去。
“攸兒,你說!”
“孩兒今日在內務府想到一句話,此話出自《孟子.儘心章句上》,有道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孩兒想知道母親認為孩兒眼下是窮還是達?”王攸並未直麵回答他想娶黛玉這個事實,而是避重就輕的說出了這一段聖人之言。
“你現如今是兩元進士,今科探花,你覺得你是窮還是達?”
“孩兒認為眼下還是窮!”
“那你何時才能達?”
“不知,一切皆在於聖意!”王攸直言不諱的說道。
“嗬嗬,我問你,窮,達影響你娶親嗎?”石氏不置可否的笑道。
“孩兒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母親,我該說的其實都說的很明白,您應該明白我的心思!”王攸看向石氏,他決定攤牌。
“我就問你是不是想娶林家那丫頭?”石氏見王攸攤牌,索性也攤了牌。
“是,但眼下不能!”王攸承認道,“因為孩兒怕害了她!”
“既然說道這裡,那我問你,你若真娶了她,她那個身子和敏感的性子坐得住這個位置嗎?”石氏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那把椅子,“你難道這就不是害了她不成?”
“你不能是不是因為你在等她的身子好?”石氏當即叱問道。
“是,但不完全是,而是我們王家不穩,有些事母親您想必也能感覺到,五月底咱們家被禦林軍包圍一事,難不成您忘了不成?”王攸提及一個半月之前的事。
“你父親可是九省檢點,聖上器重之人,為何不穩?”
“因為我!”
“因為你?!”石氏不免惶恐的看向王攸,急需一個解釋,難道攸兒說的窮是指聖上不滿意王攸不成?
“是,母親,您覺得咱們王家眼下如何?”
“這......”石氏心中在乎王攸安危,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母親,孩兒和您說,若孩兒青雲直上,身居高位,那麼父親必當跌落雲端,及至深淵!這想必您清楚其中的道理,是故孩兒的正妻絕對不能是那些豪門貴女,這是不得已的,因為為了保全王氏一門的安危和利益,孩兒也需要做出應有的犧牲。孩兒知道您的心思,您肯定在想孩兒將來許是會為官作宰,少不得會有人以此來攻訐孩兒,可是您想想,世上哪有萬全之事,萬全之法!孩兒知道您的顧忌,也感恩於您能夠替兒子考慮,替黛玉的身體著想,可有些事並不是母親想的那般,至於您身後的那個位置,黛玉她未必坐不住,隻是眼下的她還沒有那個能力去做,您怎能以當下的她去揣摩將來如何?這豈不是杞人憂天了?孩兒承認自己確實有私心作祟,可我是為了當下的王氏一門,母親您考慮的是將來的王氏一門,兩相比較之下,還是當下為先為重!至於那將來之事,您是覺得孩兒沒有能力去處置嗎?早早的就替孩兒想好了後路不成?可孩兒的路不大好走啊!”王攸字字珠璣,同樣也是字字誅心!
石氏聽著他這番話,也驚醒過來了,是啊,確實是這個道理,她似乎忘卻了一個前提,那就是夫君王子騰會如何?宮裡那位本就猜忌心嚴重,哪有什麼父子一文一武,同朝為官的可能!
頂多做老子在京,兒子在外,或者兒子在京,做老子的在外,這才是平衡!
看到石氏警醒過來,王攸又說道:“母親若是為了當下的王氏一門考慮或者為了孩兒,父親,姐姐考慮,都應該支持黛玉才是!而不是想著去找他人去替代,我曾經和寶姐姐說過一句話,其言道:‘身不足可以藥治之,才不足可以教治之,可心不足何以治之?’,母親之心孩兒深敬之,可有些時候想要的東西太多,往往失去的也會更多。還望母親您能夠念在孩兒對您敬仰的份上,念在維護我王氏一門之利益上,能夠成全我和黛玉!畢竟我和她互為心藥!”
石氏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怔怔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倘若真的讓王攸娶了豪門貴女為妻,那宮裡那位會如何想,石氏不敢再猜測下去,可這樣做兒子豈不是受了委屈。
“你......”
“母親,孩兒心裡喜歡她,不委屈!”王攸含笑再拜!
“我的兒!娘明白了,娘錯了!是的,以你的才能,自當能夠解決的!娘相信你!兒啊,娘隻想看看你的心,可你這孩子,自小就瞞著我,你不知道娘心裡有多麼擔心你,你前兒病的連娘都認不出來了,娘心裡很慌,怕失去你,隻是怕失去你啊!”
“我明白,我都清楚,隻是孩兒心中的苦不願和您說罷了!”王攸見石氏落淚,不由哽咽道。
“那林家的姑娘還好嗎?”
“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起來吧!清影那丫頭我就罰了她受笞二十下,後兩個月月錢減半!”石氏如實說道。
王攸點了點頭,隨後便是起了身。
“攸弟,你可真是......”王鸞暗地裡也為弟弟王攸高興,不由的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