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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杜明亮和範晉川都退下後,德財來到宗鉞腳前跪下。
“殿下,奴才失察,竟忘了查看方氏族譜。”
“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若是無事,怎會隨意去查看彆人的族譜。”頓了下,宗鉞問道:“以你來看,她所言可是有虛?”
德財站起來,沉吟道:“她既然敢說,定是有所準備。如若照她今日所言,奴才猜測方彥那個英年早逝的兒子,很可能就是她一人分飾二人。當初奴才就覺得奇怪,方鳳甫消失在人前的時間,恰恰是外麵傳出此女要出嫁之時,隻是奴才忽略了此事。
“而且據說這兄妹二人乃是孿生兄妹,因是孿生,自小體弱,極少出現在人前。不過外麵人倒是都知道方彥有個極其聰慧的兒子,十二就中了秀才,其女的名聲倒是不顯,外麵隻知道有這麼個人,卻很少有人見過。”
宗鉞沒有說話。
德財問:“殿下,可要奴才再命人去查?”
“不用。陳年往事,就算想查,也是道聽途說。方彥是方氏族長,在族譜上添上幾筆,不過是隨手而為之事。”
德旺插嘴道:“可以審問方家人。”
德財用看傻白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無憑無據,殿下如今不易招人耳目,怎麼審問?上次我去,已經打草驚蛇了,所以方家人就算知道什麼,也勢必會替她隱瞞。”
“奴才想不通,那真的是那個方鳳笙?那她的喉結,就算女扮男裝,難道這個也可以假裝?”
宗鉞沒有說話,還是德財替他解答:“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些走江湖搞旁門左道的人,手段神乎其神,簡單的易容並不難。”
“可她怎麼就那麼大膽,敢當著爺的麵說出那些話。”
因為她就篤定了,宗鉞不會拆穿她。
提到這事,宗鉞的臉色又黑了點。
“去查查,她和範晉川到底怎麼認識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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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愚兄和賢弟如此有緣,竟在此地還能相遇。”
“可不是,我也沒想到能碰見範兄。”
從府衙離開,方鳳笙和範晉川找了一家酒樓。
雅間一間,酒菜一桌,足夠二人飲酒暢談。
“方才我見賢弟有些難言之隱。可是出了什麼事?”
鳳笙其實有點詫異範晉川會發現這些,因為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正直有餘,迂腐也有餘。
“被範兄看出來了?確實有點事。”
“能否告訴愚兄?說不定我還能幫賢弟解憂。”
鳳笙看了他一眼,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三皇子看中我,想招攬我去他府上做清客。”
“清客?我離京之時,聽聞聖上已下旨準許三殿下入朝辦差,並在宮外建了府,會想招攬些清客,也不是不可。”
清客和幕僚通常被一並論之,其實是兩類人。
清客是屬於高門大戶豢養的清閒文人,陪著談天說地,陪著對弈彈琴,偶爾也幫忙出謀劃策。而幕僚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總體來說幕僚要更被主人看重。
但很多高門大戶都不止養一兩個這種人,都稱之為幕僚太紮眼,才會打著清客的幌子,冠以風雅隻之說,企圖蒙混過關。
“賢弟可是不願?”
鳳笙沒有說話。
“愚兄能問問,賢弟為何不願?等三殿下入朝辦差,賢弟跟在他身邊,應該大有前途。”
“天潢貴胄,潑天富貴,可這潑天富貴同時也代表危機四伏。”
範晉川恍然,讚道:“賢弟大智慧。”
“當不上範兄如此誇獎,不過是有自知之明罷了。”
“那三皇子怎麼說?你可與他說了不願?”
鳳笙苦笑:“與這等人物說話,怎敢直言相拒,我還沒謝謝範兄今日幫我解了圍。”
“那你打算怎麼辦?”
鳳笙沒說話,給他斟滿了酒,又給自己斟上。
兩人一飲而儘,鳳笙又給彼此斟滿了。
範晉川看了鳳笙一眼,道:“如果賢弟不嫌棄,愚兄倒是有一法。”
“什麼法子?”
“愚兄近日便要去泰州上任,但愚兄常年待在翰林院中,從未接觸過地方事務。方賢弟家學淵源,又被三殿下想招攬為清客,想必有其過人之處。如果賢弟不嫌棄,可暫時充為我的師爺,是時三殿下那邊自然有推托之詞。”
鳳笙萬萬沒想到,這範晉川竟如此可愛,她本來正想著如何找借口留在範晉川身邊,他竟自己送上門了。
見鳳笙不說話,範晉川似乎有點著急,抓著她的手臂:“賢弟可是不願?其實就是一時托詞,如若賢弟不願,等應付完三殿下,賢弟可自行離去。其實料想賢弟是不願的,賢弟聰明過人,顯然對舉業還未放棄,不過當愚兄的師爺,也不是沒有好處,愚兄雖為人木訥了些,但文章做得極好,得過聖上很多次誇讚,有愚兄的指點,賢弟日後在舉業上將事半功倍。”
“等等等等,範兄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了。那範兄是想讓我當你的師爺,還是不想?一會兒說我可自行離去,一會兒又拿指點文章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