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費了這麼多心思將我帶到這裡,肯定另有含義,是跟那把竹節壺有關?”鳳笙突然問。
宗鉞頓了下:“你還不算愚笨。”
方鳳笙自然不愚笨,白日那會兒不過是突遭大變,安靜下來靜靜想一想,她就不可避免想到前陣子魏王送她的那把竹節壺上。
“殿下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就是不願透露。既然如此,又何必多管閒事?”
“你——”
“怎麼?”鳳笙捏著酒杯,一抬下巴:“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不知好歹!”
這幾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宗鉞牙齒縫裡崩出來的。德旺太熟悉魏王的脾氣了,忙把屋裡侍候的人都揮退了,自己也悄悄躲去了門外。
“什麼是好,什麼是歹,殿下不是我,又怎知什麼對我是好歹?”
“本王說過,彆引火自焚!”
鳳笙一聲輕笑:“我是在引火,但是燒我自己還是燒彆人,暫時未可知。”
“自信過頭就是狂妄了。”
“殿下就當我是狂妄吧,反正我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殿下既然不想說,何不繼續保持沉默,又何必出手乾涉。”鳳笙端起酒盞,又是一杯。
“如果方啟之還活著,他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你以為你是誰,僅憑一己之力就想動搖數座大山?”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見宗鉞似乎想說什麼,鳳笙打斷道:“如果殿下是來用飯,那就好好用吧。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不要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話題了。”
彆看她這麼說,之後表現不開心的反倒是她,抱著酒壺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把兩壺酒喝完,她叫德旺再拿酒,德旺被宗鉞瞪了回去。
宗鉞搶了她的酒杯:“我怎不知方啟之的女兒還是個酒鬼?”
鳳笙似乎真的醉了,醉眼惺忪卻又笑眯眯的。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全知全能的佛?那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
“方鳳笙!”
鳳笙站了起來,搖搖晃晃。
“你叫我做什麼?”她突然彎了腰,湊到宗鉞臉旁:“魏王殿下,我問你件事行不?”
夾雜著酒氣的淡淡馨香,直朝宗鉞的臉上撲來,他緊了臉頰:“說。”
“魏王殿下,你是不是對我心存愛慕?”不待宗鉞說話,她又道:“不然乾甚對我這麼鍥而不舍,你說我不就是在紹興得罪了你一下,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她根本站不穩,忽前忽後的,一時湊近,一時又離開了些。
“說起來,你和我爹還是舊相識,就不能得饒人時且饒人?”她找了把椅子坐,可能坐的不太舒服,又換為了蹲姿,蹲在椅子上和近在咫尺的宗鉞說話。
“你看我長得又不好看,還是個假男人,您堂堂一介皇子之尊,何必與我這等人計較?”
“方鳳笙,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托著臉頰看他:“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你說你一介皇子之尊,看中我這樣的女人多掉麵子,像您啊,就該找個溫柔大方得體的大家閨秀……”
宗鉞站起來,一腳把身後的椅子踢翻,發出一聲巨響。
德旺嚇得脖子都沒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鳳笙,目光幾欲噬人。鳳笙也就讓他看著,還去回看他,臉上依舊笑眯眯的。
宗鉞砸了手中的酒杯,走了。
德旺複雜的看了蹲在那兒的方鳳笙一眼,屁滾尿流的跟著也走了。
兩個丫頭躡手躡腳走進來,去扶鳳笙,她也沒反抗,讓丫鬟自己從椅子上扶下來。
“姑娘,您喝醉了,還是早些歇著吧。”
鳳笙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嗯了聲。
*
宗鉞怒氣騰騰往回走。
德旺的腿都快跑折了,卻吭都不敢吭。
回到所住的院子,宗鉞進了靜室。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才從裡麵出來,此時情緒已經平複。
德旺低著頭湊到近前來,道:“殿下,黃家送了兩個女人。”
“送了什麼?”
“兩個女人。”這一刻,德旺恨不得將頭紮進地縫。
宗鉞冷笑了聲:“備水。”
德旺愣了一下,忙下去吩咐了。
等宗鉞從浴間出來,墨色的長發鬆散披在肩後,穿著黑色的中衣中褲,衣襟半敞,露出結實的胸膛。進來收拾浴間的丫鬟,臉頰泛紅,頭都不敢抬。
“把人帶來。”
德旺心一跳,才明白宗鉞的意思。
……
這真真是兩個尤物。
哪怕大周是以女子體瘦為美,也不能否認這兩個女人的豐腴嬌豔之美,眼波流轉之際百媚橫生,反正德旺一個沒了子孫根的,都被那白花花、鼓囊囊看愣了眼。
從外麵關上門,德旺的心總算放下了。
德財從邊上走出來:“我怎麼看你這神態,倒像是八大胡同那些老鴇子?”
“你懂什麼!”德旺齜牙咧嘴凶給他看,“天下何處無芳草,殿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非得看中那一根狗尾巴草?你不覺得自打殿下認識了那個什麼方鳳笙,脾氣就越來越暴躁了?主子脾氣暴躁,我們能有好日子過?這才是不違背常理的,不然你以為我閒的沒事幫黃家人說話。”
德財意味不明笑了下。
“不得不說,黃家這次沒走眼,那些瘦得像片紙似的女人,有什麼好看的,這才是女人啊!”德旺神態之中隱有不屑之色,大抵是意有所指。
德財正想說兩句什麼,突然裡麵傳來聲巨響,正待德旺糾結要不要進去看看時,門突然從裡麵打開,卷出來一陣風。
德旺麻溜跑進去,就見室中地上狼狽地匍匐著兩個美人兒,哪還有魏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