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女師爺 假麵的盛宴 9496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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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有孕之事, 在宮裡激起了一陣波瀾。

到底這是喜事, 誰也不敢說什麼。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著, 暗裡有沒有發生什麼, 誰也不知道,宮裡依舊是一片和樂的花團錦簇,一如以往的每一年。

冬至慣例要祭天, 這回沒有太子,便空了個位置。朝堂上,那些老大臣們喧喧嚷嚷又在提立太子的事, 建平帝砸了幾個杯子,發了幾回怒, 多多少少還是能傳到耳朵裡,告知眾人這事就沒辦法消停。

自此,鳳笙反倒有了些明悟, 為何當初建平帝會在廢太子上那麼猶豫不決。有一個太子在那,相對建平帝而言反倒是省事了, 就這麼天天鬨騰著,是個人都會煩。可太子勢大, 又會讓帝王忌憚, 這注定是一個永遠化解不掉的矛盾。

天一天比一天冷,京城的冷格外和江南不同,幸好王府裡有地龍, 倒也沒凍到鳳笙。

自打在大理寺待了一回, 她就越發怕冷了, 每日待在房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除了進宮探望麗妃,然後鳳笙就發現自己吃胖了。當然鳳笙也不是沒事做,閒暇之餘總會拿著紙寫寫畫畫,起先魏王沒過多注意,後來才發現她在乾什麼。

“真想開個書院?”

最近鳳笙被養得油紅似白,以前也白,卻是蒼白,嘴唇也沒血色,就這麼行走帶著廚子,日日被藥膳調養著,現在白得看起來有血色,人也比剛出嫁那會兒胖了一些。

她穿了件藕荷色窄袖夾襖,袖子是為了方便寫字,這衣裳做得合身,襯得小腰一把,胸脯卻比以前渾圓了不少。屋裡燒著地龍,地氈裡都透著熱氣,她就隻穿了雙薄底兒的繡鞋,腰間係了條蓮青色的褶裙。

她是站著寫字的,大抵是覺得自己越發懶散了,似乎有意識在糾正自己。魏王從外麵進來,就佯裝看她寫字盯了她半天,可惜這人遲鈍,估計也是心裡在想事,沒注意魏王在看哪,直到他打破安靜。

“我記著你在城郊有個莊子來著,空在那裡養灰塵,不如拿來乾點什麼。”

“那你想怎麼做?”

魏王越過她,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鳳笙本是站在書案前,他往這裡一坐,她這麼弓著身背對著他,到底有些不雅,就往旁邊挪了挪。人還沒挪開,魏王伸手一拽,她一個不穩跌坐在他的腿上。

“做什麼?我東西還沒寫完。”掙了下,沒掙開,鳳笙隻能嘴上抗議。

“你寫,我看看。”魏王一本正經道。

實際上魏王有一張正經的臉,正確的說是寡淡禁欲的,這與長相無關,大抵是多年修佛悟禪養出來的氣質,總是會讓人輕易相信他是正經的,可實際上鳳笙已經多次掉進坑裡沒自覺。

她拿的是紫毫小楷筆,專門用來寫小字的,又不是寫給誰看,寫得就隨性,即使姿勢不太端正也沒有什麼影響。她不想表現出受了影響,就努力分神把注意力放在彆的上頭。

“我覺得書院可以在經史子集四書五經之外,再加一些時務,你難道沒有覺得師爺這行當能大行其道,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很多人隻讀聖賢書,而忘了時務。”鳳笙說道。這是她早在打算開書院時,就有的想法。

“十年寒窗苦讀,尚不能保證一定中舉,沒有功名,就沒辦法當官,即使懂時務,也用途不大。”魏王說的實事求是,也是當下的常態,功名之路不好走,能走通的多是天之驕子,要麼就是拿時間苦耗。

“那若是朝廷不再隻重八股,而是將時務提上正途,是否對官員不再假大空,而是能為百姓做些實事上有所助益?”

魏王沉吟片刻,道:“你也說了若是。”

“什麼事情的起源都是一些很細碎的想法,這些細碎的想法需要一點點去完善,隻要有心,未必未來不能做成。”

“你這種說法倒是少見。”

“這是我爹教我的,可能和師爺這行當有些關係,那些科舉出身的官員因朝廷取士重八股,多數便衝著八股去了,而我們師爺說白了就是輔助這些不懂時務的‘老爺’,維持衙門的運轉,以及‘老爺’升官發財。老爺不會的,師爺要會,老爺不做的,師爺要做,所以才會有無幕不成府,無紹不成衙之說。”

頓了下,她又道:“你說若是老爺除了摟銀子擺架子包粉頭外,凡事都得師爺拿主意,那你說是老爺是老爺,還是師爺是老爺?”

這話說得有點拗口,卻讓魏王劍眉一擰,本來漫不經心捏著鳳笙衣角的修長手指,也停下動作。

“我當初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兩淮那票貪官,其實不光是因為我手裡有賬本,還因我有很多潛在的幫手。”

就好像當初賀綸那樣。

就靠著紹興師爺幫那些人,不顯山不露水,隻需要隻字片語,例如‘老爺’的弱點軟肋,還例如一些其他彆的,這才是鳳笙能克敵製勝的關鍵。隻是很多人的目光太高,大多都盯著老爺去了,萬萬沒想到若論真正了解‘老爺’乃至衙門,還要是師爺啊。

這事鳳笙從沒和任何人提過,此事說小是說小,說大也挺重要,紹興那麼些人還指望著吃這碗飯,弄砸了大家的飯碗,以後誰也彆混了,可鳳笙能看出魏王這些日子的焦慮。

雖是他從不說,每日陪著自己下棋看書賞花,似乎閒雲野鶴了,偶爾才去靜室裡打坐參禪。可恰恰每次將自己關在靜室打坐,才是魏王壓不住心中的焦躁,尋求外力乾涉。

“你說天下兵馬都是陛下的,可管著這些兵馬的卻是那些指揮使和將軍。那你覺得這些兵馬是陛下的,還是那些指揮使將軍們的?”

這次魏王沒有說話,眼中閃著一種奇異的光,看著鳳笙。

鳳笙也在看他,但話沒停:“這些兵馬可以說是陛下的,但也可以說是那些指揮使和將軍們的,因為下麵的人是聽他們的號令,陛下要做什麼,需要他們去執行。同理,指揮使將軍下麵有副指揮使有指揮同知,有參將有遊擊,有千戶百戶,那你說兵權到底屬於誰呢?”

如果還繼續照著鳳笙這種劃分,真正的兵權當屬於那些兵卒們了,因為隻有他們才是執行命令的核心關鍵。而鳳笙用了兩個例子來舉例,其實不過是為了告訴魏王,處在高位者隻看得見高處,殊不知底層才是關鍵。

皇子入朝辦差,說是為朝廷分憂解難,實際上不過是給結交朝臣一個合適的借口,這些皇子根據不同勢力進行拉攏收買甚至聯合,可得用有用的就那些人,這些人都讓人盯著,所以其實也可以換個思路。

對於魏王的勢力,鳳笙現在所知不過是鳳毛麟角,她隻能通過發散性思維來建議,而不是告訴他怎麼做。

“你的很多想法跟我不謀而合。”

這也是為何魏王會去扶持勾慶一個七品巡檢官的原因。但對於這個道理,魏王看得並不太透徹,可能就因為是處在高處的原因,他們慣於去拉攏收買最上麵的那個‘頭’,卻忘了下麵。

而鳳笙這次以單人之力,攪動了整個漩渦,並將太子拉下馬,這其中借用了師爺這個絲毫不起眼的行當,著實有些出乎魏王所料,也恰恰給了他很多啟發。

“所以我覺得開個書院不錯,算是另辟蹊徑吧,如果能因材施教更好,例如河道的官員自然需要懂得水利,而不是派一個隻會之乎者也的人去亂彈琴,不光河工,刑錢、鹽務等更是如此。不過這事恐怕不好做,隻能徐徐圖之,我現在的很多想法都很細碎,還缺乏總體的彙總。另外我想在書院裡加個女子館,也算是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女子?”

鳳笙點頭,這個念頭是在大明寺見到曼兒紅著臉,低著頭跟在範晉川身後時升起的。

撇除一切去看,她對曼兒是很惋惜的,一個那麼聰慧的女子,礙於出身眼界學識等等,被自己的丈夫所忽視。像範晉川這樣的人,不會太注重外表,更注重的是心靈上的共鳴,而這一切明顯是連字都不識的曼兒所無法給予的。

可若是她能讀書識字,了解到外麵的世界,知道這個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又會何如?

那一刻,她被自己的想法震動了。

她很興奮,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無奈下的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她十分清楚,打從她嫁給魏王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她必須屈於後宅,她不想過這種生活,所以這也算是她給自己找的折中。

“你覺得這樣如何?”

魏王伸手撫著她的眉眼,每次鳳笙想做什麼的時候,瞳子都會閃閃發亮。

那裡麵藏有星子,讓人不忍拒絕。

“我覺得很難,但你不該被埋沒。”

他吻了上去,從一開始魏王就沒打什麼好主意,隻是注意力被鳳笙轉移了。此時他因鳳笙所言發散了許多想法,讓他心神激蕩之餘,再加上鳳笙的坐姿,不禁就有些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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