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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正是魏王。
他一身常服, 左手負在身後, 眼神幽暗,想來站這也不是一會兒了。
鳳笙在心裡歎了口氣,道:“沒什麼,兩個丫頭跟我鬨著玩, 好了你們下去吧。”
知秋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跟在知春後麵下去了。
魏王來到鳳笙對麵的位置坐下,冬梅奉了茶來, 室中一片寂靜, 隻有魏王用碗蓋撇著茶沫的些許輕響,鳳笙也端了茶來喝,平時喝著回甘的茶,今日喝著卻多了幾分苦澀。
“沒有什麼想跟我說?”其實魏王想說的不是這句,話出口卻變了調。
“有。”她低頭斂目笑了笑, 計劃總沒有變化快,這幾日她心中一直嘀咕著怎麼開口, 如今倒不用她想法子了。
“我們和離吧。”
靜了一瞬還是兩瞬。
“方鳳笙,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鳳笙沒有看他, 隻是直視著前方:“我知道,我是認真的。”
一聲脆響,茶湯濺了滿地。
魏王冷笑,可這冷笑卻並不成功, 半途變成了苦笑。
“我給你機會, 你再說一次。”
鳳笙低頭看著手掌, 又抬起頭:“我們和離吧。”
轟的一聲巨響,卻是炕幾被魏王掀翻了,砸落在地滾了兩圈才停下。水晶珠簾嘩嘩作響,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餘光中,從始至終鳳笙都沒有抬頭去看他。
“王妃。”門外有人輕輕呼喚。
“都退下,讓我靜一靜。”
鳳笙起身去了內室,關上門,來到床榻前坐下。
……
門外,知秋冷笑地看著知春:“你滿意了?滿意了?”
知春滿臉都是眼淚,她倔強地半垂著頭:“我也是為王妃著想。”
知秋的臉扭曲起來,一旁的冬梅幾個想勸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知秋上前拉住知春的手,將她往房裡拽。
“你乾什麼!你拽疼我了!”
彆看知秋個子小,力氣倒不小,一直把知春拽到兩人的房中,關上門,她才狠狠地一把甩開對方的手。
“姑娘本就不開心,你還要雪上加霜,你存什麼心?你告訴我你存著什麼心?”
“我存什麼心?我存什麼心你不知道?我就是舍不得姑娘不開心,太太以前過得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太太還有姑娘,日子都難成那樣,你彆忘了姑娘是王妃,是皇家的兒媳婦,皇家的兒媳婦能不生孩子?到時候就算王爺護著也沒用,再說王爺能護姑娘一輩子?若是上麵賞了妾下來,王爺和彆人生兒育女,讓姑娘眼睜睜的看著,和彆人生兒育女的王爺能靠得住多久?”
……
靠不了多久,以方鳳笙的自尊,也不會眼睜睜看著。
所以她選擇和離。
還有光,鳳笙起身將拔步床外層的帳子都放了下來,這一方窄小的天地終於成了一片昏暗。
*
魏王已經幾天沒踏進正院了。
具體在做什麼,誰也不知道,鳳笙不問,也不讓彆人去問。
她還像以前那樣過著日子,似乎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可府裡卻有人隱隱傳著王妃失寵了。
會聽著這個流言純屬意外,是鳳笙無意在院子裡撞見的,說閒話的是兩個粗使小丫頭,口氣也不是幸災樂禍,而是隱隱有些擔憂,小聲說了兩句聽外麵有人在說這件事,誰知就被鳳笙給撞見了。
其實這事知秋和冬梅她們都知道,隻是大家都瞞得緊,不想讓鳳笙知道。這種情況就算兩個丫頭都因說閒話挨了罰,到底於事無補,鳳笙嘴裡雖沒有說什麼,可出神的時候卻越來越多了。
知秋光著急也沒有辦法,這事是知春闖出的禍,她連找個人商量的機會都沒有。
又過了幾日,魏王從外麵帶回來個女人,這一下更是落實了鳳笙失寵的說法。
這一次知秋幾個想故技重施,可惜沒有成功,鳳笙是何等敏銳之人,再是心情很差,幾個丫頭的種種異常也瞞不過她的眼睛,不過詐了兩句,就知道整件事。
這個女人沒人知道她姓名,不過下人都叫她晴姑娘,被安排住在棲霞閣,據說魏王很寵愛她,連著多日每晚都宿在那兒,也賞了很多東西給她。
“姑娘,您彆傷心,也許裡麵有什麼誤會,王爺怎麼會……”知秋說得磕磕絆絆,她也清楚自己的勸慰很無力,能有什麼誤會呢,不過是男歡女愛的誤會。世上又能有幾個男子不三妻四妾,要麼是家裡太窮娶不起,要麼是本身有問題,連那些小地主們還要養兩個妾在家裡,更何況是堂堂的親王。
“好了,我沒事,這樣的結果不是挺好嗎,我也不用操心生孩子的事了。”鳳笙笑了笑道。
“可是……”
“對了,禹叔什麼時候來?”
知秋一愣,這事她沒跟姑娘說過,她怎知禹叔要來。轉瞬又想姑娘會猜到禹叔來也不意外,畢竟這不是小事。
“奴婢也不知,那邊也沒說,估摸著近幾天就能到。”
鳳笙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了。
*
鳳笙又進了趟宮,還是像以前那樣,是探望麗皇貴妃和十六皇子的。
十六皇子真是一天一個樣,又白胖了許多,陪著麗皇貴妃說了會兒話,她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