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六還小,也吃不了什麼太硬的東西,所以小廚房做了小餛飩。珒哥兒一看見有吃的精神就來了,爬到炕上去坐好,本來倩如還指了宮女去喂他,誰知珒哥兒卻不讓,自己拿了小湯匙要去舀。
他似乎受過教訓,十分小心翼翼,先用湯匙試了下,頓時就指著碗說燙。
鳳笙笑著走過去,從宮女手裡接過一個空碗,把餛飩都挑了出來,放在空碗裡,擱在他麵前。
“快吃吧,不準搗蛋。”她拍了拍兒子後背說。
然後珒哥兒就自己吃了起來,舀起來吹一吹,啊嗚一口一個,再啊嗚一口又一個,吃得不亦樂乎。邊上的小十六都看呆了,見他不吃,珒哥兒用湯匙挖起一個,遞過來。
“吃。”
小十六看看他,又看看那皮薄肉多的餛飩,猶豫了一下,咬了半口。
“好吃。”
看著小侄子的胖臉,小十六點點頭:“好吃!”又對準備喂他吃的宮女說,“我也要自己吃。”
宮女有些猶豫,看了看皇貴妃。
皇貴妃道:“去,給他挑出來,珒哥兒都能自己吃飯了,小十六還是小叔叔。”
宮女去把餛飩另挑出來,碗裡放了根湯匙,擱在小十六的麵前。小十六哪裡自己吃過飯,倒是興致勃勃去拿那湯匙,卻怎麼捏著都覺得怪。他去看珒哥兒,學著他那樣握著湯匙,總算覺得順手了。
舀一下,很穩當,可往嘴裡喂時卻掉了出來。
對麵,吃了一臉湯水的珒哥兒樂嗬嗬的,小十六心中很是悲憤,覺得自己被小侄子給笑話了,倒想命了宮女喂,可實在沒臉比珒哥兒還笨,遂拿著湯匙不屈不撓對付起那碗小餛飩。
另一邊,皇貴妃見兩個孩子吃得挺好,就把目光收回來,和鳳笙說話。
鳳笙提及之前在坤寧宮發生的那事。
皇貴妃道:“能身處高位,都有其過人之處,就好比這皇後娘娘,不屈不撓,誰也打不敗她,若不是大皇子拖累了她,她定能順順遂遂。”
鳳笙沒有說話。
皇貴妃看她一眼:“怎麼,在可惜那馬氏?”
“倒沒有。”
“那就是可惜孫氏了,”皇貴妃笑了笑,道,“彆想多了,這就是命,而且這女子可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勢弱,皇後想拿馬氏殺雞儆猴,她何嘗不也是拿人殺雞儆猴,在確保自己的地位。這場事下來,錯都是彆人的,馬氏被賜死了,剩下三個孩子養在她膝下,不管大皇子看重不看重她,她在那府裡的地位是保證了。宮裡有皇後撐腰,馬氏在府裡經營那麼久,必然有自己的心腹,她接下那三個孩子,等於接手了這一股勢力。”
“娘也覺得馬氏是無辜的?”
“不管她是不是無辜的,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認真來說,鳳笙並不笨,很多東西她都是一點就通,可於這些後宅陰私後宮爭鬥上,她還是沒辦法做到得心應手,是接觸太少了。很多時候心裡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卻總是隔了一層紗,皇貴妃這麼一點破,倒是讓她頓時徹悟。
是啊,不管背後是不是另有幕後主使者,陳皇後乃至大皇子妃都會這麼安排。這麼一來,大皇子妃站穩了腳跟,可以和馬氏一係一致對外,二皇後也不用擔心大皇子家宅不寧了。
而結合這一切來看,陳皇後動作這麼大,是另有圖謀?
似乎看出鳳笙疑惑,皇貴妃笑了笑說:“她現在折騰不起了,但至少不能讓自己輸太多,浪子回頭金不換,那件事也過去好幾年了,又算不得什麼大事,隻要大皇子願意改,說不定還有可能,畢竟是嫡長子。”
皇貴妃說得很隱晦,但意思再清楚不過,預提鹽引息銀一案對一個皇子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天潢貴胄的身份,隻要不是謀逆,在建平帝心裡就沒有什麼不能原諒。中宮一係錯就錯在太能折騰,可能高高在上久了,受不得委屈受不得挫折,所以把一手好牌給打壞了。
如今洗牌重來,隻要兒子能爭氣,誰敢說皇後不能母憑子貴?畢竟都能看出來建平帝暫時沒有立儲的心思,而廢太子勝過下麵一眾弟弟們的,除了嫡長子的身份,還有前些年建平帝費在他身上的心思。
“這宮裡啊,比得從來不是誰比誰狠,而是誰能沉得住氣,你們父皇的龍體安泰,必能長命百歲。”
今天皇貴妃說了很多,平時她可從來不會和鳳笙說這些,鳳笙當然明白她有暗示的意思,遂又跟她說起書院的事來。
那邊,小十六和珒哥兒已經吃完餛飩了,小十六今天很爭氣,把一小碗都吃完了。皇貴妃知道後很高興,跟鳳笙說讓她多帶珒哥兒進宮,叔侄倆在一起也是個伴兒。
之後魏王來接妻兒,小十六舍不得珒哥兒,鬨著不讓他走,魏王本說將兒子留在宮裡,珒哥兒一聽說不能和爹娘回家了,頓時不樂意了,鬨著要回去。
最後折中的結果是小十六去魏王府住幾日,反正魏王和鳳笙也虧待不了他,皇貴妃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