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林登淡淡地說。“吃完早餐再研究你的債務。”
他並未對傑森關於不寫某項同人的聲稱作出回應, 音量亦未提高半分, 聲音裡卻有某種比蝙蝠俠更甚的威勢透出。傑森下意識遵從了指令，緊接著他反應了過來, 有點不服氣，正要開口，便見林登朝他壞笑, 仿佛之前那氣勢純屬他的錯覺——
“彆想賴賬~否則我會告訴布魯斯, 他的兒子為了保護他的秘密身份不惜親自寫同人。”
“——老頭會理解我的！”
“那我現在聯係他, 幫助你們加深父子感情？”
傑森：“……”
傑森：“……當我沒說。”
男孩忍氣吞聲地撕開吐司，眼見林登以不亞於一個剛夜巡完卻要去扮哥譚王子的布魯斯的速度解決了酸奶和煎蛋，端著空餐具起身, 又停住。先掃他一眼、又打量了一眼餐桌，皺了皺眉。
“哦, 抱歉, 忘了你還在發育期……確實寒酸了點。你對鮭魚過敏嗎？”
“沒有？”
“正好。”灰眸的青年點頭。沒拿雜物的手打了個響指, 冰箱陡然而開。一袋約有兩磅分量的冷凍鮭魚段懸出，飛速解凍，去皮抽骨, 不知哪來的水漩渦似的裹過它，然後，汙水飄進廚房，黑胡椒和鹽從那頭飄出，子彈一般打進魚段中。
看不見的刀將魚塊切分成更規整的小方塊，看不見的火將這些方塊加熱。橙色魚油滴落至瓷盤, 脂香味與香料味迅速彌漫。傑森瞠目結舌，而林登像個爆米花售貨員一樣衝他抬了抬下巴。
“你要多少。”
“……四分之一。這太多了。”
“三個人，不算多。”林登聳聳肩。鮭魚塊分成三堆，一堆摞上傑森的盤子，其餘分進兩個飯盒。“檸檬汁自己擠，午飯自己搞定。我三點半左右過來接你。”
他沒等傑森回話，空間扭曲的輝光便在客廳亮起。飯盒飄在他的身後，繼而又有氣流掠過公寓，卷走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和幾個文件夾。
傑森瞪著眼。
——三個人！？另一個是誰？該不會是老頭吧？！
……
林登並不知道自己剛投喂的小孩正在瞎想。他傳入臨時辦公室，先放下東西，後隨便挑選幾個樓層晃蕩了一圈穩定人心。
而後他讓紅皇後調整了自家公司哥譚分部雇員名單，刪掉煙霧作用業已約等於無的“研究人員蘭尼斯特”，讓自己正在使用的名字重新現於董事會……期間少不了一堆虛擬的文件和金錢流動，好在這事的本質是左手倒右手，保護傘公司的董事會都是他的馬甲。
接著通知中城分部的負責人，可以開始把以參觀為借口避那去的職員子女往回送；命令金融部門負責人繼續做空保險業、尋找建築行業的收購機會；要求研發部門儘快出具對亞楠血清的解析報告……
在處理了世界毀滅的危機、直麵升維的誘惑後，這些事雖安寧卻繁瑣。林登維持著較正常人偏快的速度半小時，很快忍不住提到了人類極限，又超出了極限。影與光在室內交替搖曳，積壓的紙質文件急劇減少至空，連貫的鍵盤敲擊聲中，打印機吐出一份論文的初稿，又以更快的時間吐出二稿與定稿。
機械運作聲止息。林登的右手扔開鼠標，簽字的左手亦撲了個空。他抬眼，審視了一番辦公桌空蕩蕩的“待處理區域”，往椅背一癱。
“媽的，心好累……紅皇後，我是不是該定個鈦合金鍵盤？”
“不建議，我主。您很少將事情積壓到這個地步。而且，恕我直言，您的動作非常焦躁，手寫字跡比平常潦草了約百分之十五。有什麼是我可服務於您的麼？”
林登揉眉心。
“我昨晚睡了個外星人。”
紅皇後素來流暢自如的回複罕見地出現了內存不足般的遲疑。
“我為您感到遺憾？”
“他是克拉克。”
“那麼……祝賀您？”
“通感，鏡麵，水流，敏感度調整這類玩意我都用了。二號公寓浴室鏡子碎了，牆上還有他的背印。”
“顯然您有愉快的一晚。”
“他也很享受。早上還坐我身上，於是我們又乾了一次。”
“主人，您的意思是否是讓我調整克拉克·肯特先生的訪客權限？”
“他認為自己是氪星最後的遺孤，其實同族即在趕來的路上。我不清楚他會在同族和人類間選什麼。”林登沒理紅皇後。他盯著天花板，黑金相間的簽字筆在他指間轉悠。先扭轉成纖細的手術刀，又緩緩變作玫瑰。“大半年前有神秘定位信號觸動月麵監視陣，我昨天確定，是他的飛船發送的。之後，超人現身。”
林登注視玫瑰，掰下了枝，擬真的帶刺枝節在他手中拉長，又成為沒筆帽的簽字筆。“哦，我也不喜歡超人受到的盲目崇拜。”
“顯然您舍不得永久排除這個威脅。”紅皇後的機械聲恢複到了波瀾不驚，林登覺得自己聽出了微妙的嫌棄。“洗腦。切魂。暗示種植。思想鋼印——我主，您有的是工具與辦法。”
“你的主人也尊重自由意誌。”林登翻了個白眼，“並且一貫隻填補**不玩.弄感情，有時還會同時填補上床對象的錢包。”
“但肯特先生大概率想和您談感情。”
“……”林登抹了把臉。“曾有一個永久抹除超人隻留克拉克的機會擺在我麵前，而我放過了它，我真是一個高尚的、有自製力的——”
“抱歉打斷您，我高尚而有自製力的主人，您是否需要我調整肯特先生的權限？”
林登瞪著天花板。
“調。乾嘛不調。克拉克是個秩序端，你明白具體該怎麼做。”他重新坐直，敲了敲桌麵，“核對日程空當，不必要的會議推掉，本月約盧瑟，沃勒女士，還有我們的‘肖申克’國務卿。先通報外星威脅……”
“遵命，主人，但超人即是外星人。”
“克拉克是我的。”林登磨了磨牙。“超人敢選錯邊，我就把他關起來，隻給紅太陽和觸手。”
落地窗悄然敞開，金褐的猛禽飛入室內。林登擼了把寵物，捏著無枝的玫瑰套上了簽字筆的筆杆。他將這支頂著花朵的筆豎在飯盒上，隨手抽了張白紙變成包裝，開了道通往隔壁市的傳送門。
“帶給《星球日報》那個穿得最土還戴眼鏡的外星記者。不要太高調，也不要太低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