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被人利用。”女巫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在巫術力量卷起的狂風中, 她懸空而立, 長發與黑色無袖低胸製服下的裙擺如花朵般展開。“然而，看到你後我改主意了, 親愛的戴安娜……我承諾過不動希波呂忒, 不包括你。”
她的目標是誰毋庸置疑。數道扭曲的閃電隨她的話語擊穿地板、打碎餐桌，石屑與木屑飛濺, 天花板懸掛的水晶吊燈閃爍幾下, 轟然而落。不過在它墜入人群前, 先有另一道紅色閃電擦過大廳, 後又有一個笨拙的大塊頭跑錯方位，某個喜愛極限運動的花花公子及時推開幾個嚇傻的人。不遠處, 穿高檔套裝的高個子女人扔開外套, 露出一對銀鐲。
顯然, 這是一群願意在危機之時提供援手的善良熱心人, 但他們對魔法這種憑施法者經驗、個性乃至心情變化的力量……怎麼說呢，真是沒什麼經驗。
林登沒忍住抹了把臉。
夾層附近沒有魔法力量，非要說乾擾的話也就是之前飄蕩在會場裡的輕音樂, 還有一些機器運作的噪音，對超級聽力而言很容易排除。但看超人的表現，顯然這家夥隻是循心跳定位到他，之後就……跟他提議的一樣, 歡快地蹭起了飯。
超人根本沒接收到情報，那位女戰士看模樣是猝不及防……閃電俠更彆提了，傻孩子搞不好是被騙進來的。在場唯一注意力在線的或許隻有蝙蝠俠, 但一個沒準備、沒計劃還披著布魯西偽裝的蝙蝠俠對上一位強大的女巫……
“希望你沒和韋恩絕交，萊克斯。”林登道，“我跟他關係還成。”
“‘還成’屬於什麼級彆？”萊克斯饒有興致地追問，“一起上緋聞？”
“意思是我沒法眼睜睜看著他變成培根。而且我男友也在底下。”
他正要往外走，夾層外便是一聲巨響。林登扭頭，剛好見到戴安娜雙腕交錯，銀色長鐲彈開一波紊亂的能量。
“瑟茜！”女戰士怒道，“這裡的人是無辜的！”
她的話通過幾條隱秘線路傳至夾層，被專業音響放大。萊克斯連連搖頭。
“聽聽，多義正詞嚴。”他說，“可惜，這下邊除了從《奧德賽》裡走出的女巫，隻剩下了超能力怪胎和無關緊要的人——事實如此，無意冒犯。”萊克斯悠然道，綠得不標準的眼興致盎然地掃視林登，“男友？我的朋友，你是認真的？這兩類與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林登打量了一眼大廳，努力克製著捂臉或者乾脆掏手機錄像的衝動。
《奧德賽》中的瑟茜是海神女兒珀耳塞伊斯與第一代太陽神赫利俄斯的孩子，擅長黑魔法和變形術。本世界的瑟茜不知是不是走這個泰坦神之女的設定，但從她出場這身浮誇的製服和給自己加的特效來看，她的狀態遊刃有餘。
她的戰術在他看來也非常簡單——把敵方精英戰士和人群拆散，分類安排。這樣進而方便放大招，退而方便挾持人質，還給不幸被卷入的群眾一種“這不是衝我們來的”的美好錯覺、能在事後攛掇他們嚷嚷“都是緊身衣怪胎給我們帶來了風險”。
正義聯盟的應對一開始就錯了。要麼開局就讓閃電俠憑高速把她嚇回去或趕回去，要麼放棄一部分人群、不斷遊擊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現在廢了。以他的經驗判斷，女巫已經讀完條了。接下來是默發、是延時抑或配合聲光效果假裝發功，全拿捏在對方手中。
“是否是一路人不妨礙我談戀愛。”林登攤手，若無其事地睨過夾層內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兩位……你們上次戀愛是什麼時候？小學？大學？沒有？”
他粗暴的轉移話題方式讓大都會富豪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黑亞當倒是笑了聲：“盧瑟，你找錯了人。”
萊克斯不置可否，但林登懶得再跟這個帶著詭異的“必定會禿”標簽的青年浪費時間了。瑟茜明顯是由對方招來，而這起浮誇表演的目的多半不是製造一起血案，而是給尚未正式掛牌成立的正義聯盟一場難堪。
“我覺得也是。”林登也笑笑。“謝謝你的款待，萊克斯，告辭。”
正常沿原路離開太晚，他索性像掀窗簾一樣掀開了單向玻璃幕牆。而在同一時刻，大廳內燈光倏然熄滅。滿布尖叫的純然黑暗中泛光的金色套索閃過，繼而是某種器皿破碎的清脆鳴響。女巫大笑：“啊哦，這可不是我弄碎的，小公主。猜猜看，你的母親還會不會認出你？”
“噫，這位來自希臘傳說的女士，所以你承認是在欺負彆人家的孩子玩嗎。”
林登躍下夾層，隨口發問，刻意擴大的音量輕鬆蓋過了女巫的聲音。戴安娜喊道：“當心！她的能力是變形——”
女戰士越說聲音越扭曲，最終變成某種咆哮聲。一道紫白的電光毒蛇般直刺林登的咽喉，而林登在它將近身時揚手，像夾一支煙一樣夾住了它。
“這種東西對付外行和新手還湊合，瑟茜。”他道，“真要打，我陪你打。”
“噢？似乎來了個專業人士。”女巫的聲音在無光的室內漂移，像個在天花板遊蕩的幽靈。她每吐出一個單詞空氣便冷上一分，霜與雪悄然而至。“但你使用了一點小手段……這可不大公平。”
“我不用也可以，但吐出來在女士麵前很失禮。”林登和善地笑笑，“這樣吧，瑟茜，我找個你們的異界同鄉當代理人替我打。一個異界的斯巴達，奎托斯……你想要中年的，老年的，還是他們一起上？”
女巫盯了他一會兒，最終隻輕輕哧了聲。“彆這麼嚴肅。我看得出來，你身上也有相當古老的氣息。”她悄然落地，長發變成了一頭時髦的短發，深V大裙擺高開叉的性.感製服變成一套隨時混入白領隊列的女式長西裝。“穿上滑稽的製服和這些勇士玩點浮誇的過家家多有意思，還是說，你有更好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他們隔著黑暗對視了數秒，女巫噙著一抹笑，優雅頷首，如同出現時那樣伴隨一陣電光消失在空氣裡。
林登回頭，毫不意外地發現盧瑟和黑亞當趁自己和女巫對峙的間隙撤退了。
出了這檔子事，不出來假裝和己無關，不報警把水攪得更渾，不玩背刺，看來盧瑟不止打算給正義聯盟難堪，還打算入局摘桃子。
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