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1 / 2)

林登盯著克拉克的眼睛, 隻感到自己當年逐個細胞組出的心臟脫離掌控、瘋狂鼓噪。這嘈切的鼓點一路鼓到耳邊,直衝進意識裡。克拉克單單凝望著他, 沒放熱視線, 沒用透視, 但林登偏偏覺得自己給整個兒加熱了。

這可真是太不科學了, 也很不魔法。在這隻新品種的外星魅魔的目光下,林登暫時忘掉了自己見多識廣的穿越者身份, 既想像個從開過葷的毛頭小子一樣把這塊主動跳進碗裡的外星肉搞得一團糟,又想什麼都不做, 光看著克拉克說話。

“聽起來人類錯過了一位強大的統治者。”林登強行抓回了越飄越遠的思緒,故作輕鬆地說。“能隻手把他們拔上太空時代的那種。”

“也許是個強大的難以殺死的暴君, 持續許多世紀的外星噩夢。”克拉克撇撇嘴,走近來,和他並肩注視夕陽。“我很幸運能遇見你。有那麼多地球存在, 我很高興你來到了這一顆。”

氪星人的聲音很穩定,然而悄悄變紅的耳朵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我錯了。林登深沉地想。這才不是新品種的外星魅魔, 這是正宗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七千五百億算什麼,讓我摧毀再重塑一個經濟體係都可以。

“我也很幸運遇到你, 克拉克, 不是遇著領主超人或者是彆的什麼詭異版本。”林登說, “你很好。”

“這話像在偏袒我。”克拉克笑了, “真不敢相信年初那會兒我還得假裝沒聽見你的超人陰謀論和超人有害論。”

“而你這話有點在翻舊賬的意思。不,你就是在翻舊賬。”林登也笑了,“我依然認為超人的某些行為是在慣壞人們, 比如救貓。”

“嘿,是那次剛好被吉米拍了而已……貓咪們通常擁有良好的平衡,用不著我救。”克拉克不讚同地抱起胳膊,“而且,讓消防員和警察救結果一樣,我是在替他們節省時間做更重要的事。”

“什麼叫更重要的事?”林登低笑一聲,“知道那張照片發表之後,萊克斯·盧瑟是怎麼說的麼?‘在這個時候,有人餓死,有人被謀殺,而這個外星人在救貓’——等我說完,克拉克。”林登做了個停止手勢,“猜猜在你救貓的不久後運一集裝箱的糧食去黑非洲後他又說了什麼?‘超人有意乾涉世俗政權’。”

“林登,我得說,我不喜歡盧瑟,更不關心他的看法。這不是因為他跟超人作對,隻是因為他對他人生命的態度令我失望。”克拉克搖搖頭,直視林登。“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想法。你怎麼看待超人?”

“我以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超人在養豬,在消解人類的動力。確切點說,我認為包括他在內的超能力者應當少插手那些人類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學著給人類留下一點參與感。”林登聳肩,“不過我必須承認,你先前的話給了我新的視角……超人的存在確實鼓舞人心。有麵紅旗在天上的感覺不一樣。”

“……”克拉克狐疑地盯他一眼,“……是我的錯覺還是‘紅旗’有什麼額外意思?”

“錯覺。”林登無辜地說,“我一點也沒有推薦你入黨和建黨的意思。”

“……停止你的暗示,我知道地球近代史裡紅色代表什麼。”克拉克嘀咕,“我對政治的興趣目前僅限於調查記者的專業領域,其他已經被領主超人撲滅了,徹底撲滅。”

“那就好。政治不大適合你。”林登道,隨意地咬了塊烤肉。“說起來,你大張旗鼓地把我捎到南美洲來乾什麼?”

克拉克沉默了一下,藍眼睛轉了過來。

“林登,你認為我是一個合格的錨點麼?”

“當然合格。”

“我覺得,”克拉克認真地望著他,“也許戴安娜或者哈爾更適合給你當錨。”

林登:“……”

繼新品種的外星魅魔後,他是又撞見了什麼新型的送命題嗎。

“這事不是你怎麼‘覺得’就算數的。我有發言權。”林登不得不解釋道,“從最淺顯的方麵來說,錨代表一個參照,一份認知回饋。你既然能看得到一個正常的我,而不是看到什麼不可名狀,什麼邪教頭頭之類的,則說明你這個錨當得很成功……等一下,”他眨眨眼,“為什麼是戴安娜和哈爾?”

“戴安娜是亞馬遜半神,背後有希臘神係;哈爾那枚綠燈戒指的篩選方式是意誌力。我考慮過蝙蝠俠,但他意識裡還有個布魯西,你們可能會很擠。”克拉克說,“我不懂魔法。因此,我判斷我是否成功是你當年告訴過我的,你希望儘可能保留常人的認知,所以你需要我。糟糕的是,當年的我出於私念隱瞞了我是個外星人的事實。”

“作為專業人士,我向你保證這沒有任何問題,吾愛,”林登說,“錨在於行為和認知,不在種族。”

“是的,行為和認知。這是症結所在。”克拉克說,“林登,你先前那番‘拯救不如統治’的話也讓我感受到了新視角……你在發現我是超人之前,你的錨隻是‘克拉克·肯特’,他雖然有超能力,但勉強仍算普通人,是美國中產階級的一份子。而你的視角卻更傾向於統治者的俯視角度,傾向無形的力量。比方說,這裡發生的事情。”

“過往的經曆鑄就我。”林登也抱起了雙臂,“而負責任地說,我不認為警察或其他燒錢組織的效率比讓販.毒集團自相殘殺效率更高。這裡是黑暗多元宇宙,寶貝兒,讓那些渣滓死一死對我們的地球有好處。”

“拉奧啊。我先前還不大確定。”克拉克露出一個吃到檸檬的表情,皺了皺鼻子:“瞧,偉大的施法者,高高在上的前·眷者先生,你又來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克拉克。”林登抬眉:“你是說,我該讓罌.粟花和古柯葉自由生長,再祝它們的製成品一路順風、販賣它們的人生意興隆?”

“不,林登,我早就說了,既然你或‘先知’的其他手下讓農民停種了那些植物,還該給他們一些其他的種子。玉米,咖啡,大豆,什麼都行。至少讓他們看到其它,看到希望。”克拉克說,“否則用你的說法,這一茬光了,沒幾年有新的一茬填補空白。之前流的血又有什麼意義呢?”

“……好吧。我懂了,我的疏忽。”林登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我該控製點南美國家之類的。好主意,這裡風景很好,方便度假。”

“……我隻是試圖提醒你在開刀之後記得縫合,彆把‘病人’扔在那裡指望他們自我愈合。”克拉克翻眼睛,“以及,我認為你——不對,是我們。我們對普通人的生**驗有所欠缺,這對我們不好。”

林登:“……”

林登以老式搖頭風扇的速度慢吞吞地張望了一番自己所在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