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充斥著機箱過熱,CPU風扇轉動的簌簌聲,和敲打鍵盤的啪啪聲。
外麵還是白天,陽光明媚,約三四十屏幕的小房間,卻用厚重的深灰色窗簾,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據房間的主人自述,這是他為了防止被人狙擊,做的安全措施。
同理,他還在大門的門縫和窗戶上,都塞了紙條,如果有人趁他不在,偷偷潛了進來,他能第一時間知道,在附近街道的關節處,和家裡的各個角落都裝了監控,家具不多,也是怕有人找到地方躲起來,暗中給他一棒。
幾塊不同大小的顯示屏發出的幽藍色光芒,映照著少年由於長時間不出門略顯病態的瓷白的膚色,他的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跳動,設下防護的同時,輕輕鬆鬆地繞過了對方的防火牆,最後按下確定,幾個屏幕的內容同時切換,顯示著某個商場大樓的內部監控。
“對於初學者來說,做到這種程度就差不多啦,”煙灰色短發的少年轉動椅子,麵向站在他背後觀摩的黑發少女,語氣明快,“商場的設備一般比較老舊,防火牆也不是很堅固。等我撤了,也未必能發現他們的監控被入侵了,很適合拿來練習。”
“政府部門視等級不同,入侵難度也不一樣。在學習跑之前,還是先學會走吧。”青沼優一邊說著,一邊從桌上的零食袋裡摸了一紅一藍兩根棒棒糖出來,遞給少女,“你要哪個口味?”
雨宮樹理抽走了藍莓的。
青沼優將草莓的拆了包裝含嘴裡,正要起身讓座,就聽見少女一本正經地要求:“要不你再演示億遍?”
青沼優:“……”
差點被糖噎住的黑客最後沒有展示億遍,但重新示範了一遍。
定下計劃,扮演XYZ伊始,雨宮樹理便讓青沼優教她黑客技術。否則,上次在琴酒麵前演示時,就算有青沼優的遠程幫助,她亂敲鍵盤,同樣會被琴酒揪出來。
青沼優為了從組織中脫身,一口答應了下來——當然,他也不敢拒絕已經知道了他真實身份的白蘭地。
雨宮樹理對照著桌上自己剛寫的筆記,依本畫葫蘆地操作了起來。
“把這個漏洞加入自己的程序中……其實從這裡可以直接攻擊防火牆,導致商場的電子設備全部癱瘓,但是我通常不會使用這種做法。”青沼優從旁指點,“我給自己的定位,是電子小偷,隻需要偷偷地潛入彆人‘家’裡,偷走情報,而不是Berserker。如果對麵也有黑客,很容易順著我入侵的痕跡,追蹤回來,雖然我設置了防護,萬一沒打過,就隻有搬家跑路了。”
作為一個黑客,青沼優的求生欲極強。
遵循能在網上解決,絕不現實裡碰碰的原則,能逃就逃,逃不過再說。
“這就是你入侵一個商場,就設置了十多層防護網的理由……?”雨宮樹理好不容易看懂函數,終於問出了遊戲裡沒有交代,但她很好奇的一件事,“你這麼膽小,為什麼要加入黑衣組織?”
青沼優沉默了一下,連嘴巴裡喜歡的口味的硬糖都不香了。
灰發綠眸的少年一臉沉痛地道:“年少輕狂。”
雨宮樹理:?
“你現在也才十七八吧?”
“那是我十二三歲……也就是五年前的事情。我剛上初中,就患上了嚴重的中二病,覺得書本上的知識,和同齡人,都很幼稚,”青沼優陷入回憶,“辦理休學後,我在父親的書架上找到了不少網絡安全方麵的書,上麵還有批注,花了大半年,將書看完,然後披了個馬甲,假裝成年人,在美國民間舉辦的黑客大賽上嘎嘎亂殺,膨脹了。”
“我想乾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隨機爆了幾個組織的數據庫,在對黑衣組織一知半解,隻是聽名字覺得……”青沼優說到一半忽然想起,麵前還有一個組織成員,不能因為她看上去很好說話,就放下戒心!
青沼優如今的慎重,都是用當年腦子裡進的水換來的。
他曾經還覺得黑衣組織這個名字聽上去不入流,問題不大呢!
“咳,總之,我不小心入侵了朗姆的電腦,當時我的技術尚未成熟,加上大意了,朗姆的身邊隨時跟著厲害的黑客,馬上追蹤了回來,我的電腦被對方控製,癱瘓報警,住址也暴露了。我後來才知道那個黑客,就是朗姆的心腹庫拉索。”少年撇了撇嘴,“這不是大人欺負小孩兒嗎?”
雨宮樹理聽完,正好敲下最後一個鍵。
屏幕切換,在青沼優的傻瓜教學下,她成功地侵入了商場的監控,用時18分26秒。
青沼優看見屏幕上亮起的藍色文字,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完整嘗試繞行防火牆,他還以為她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雖然比不上和他交手過的,那些頂級黑客的天賦,但是在普通人中,算得上不錯了。
他緊接著想起來,眼前的少女,可是獲得了白蘭地這個恐怖的代號,肯定比他這種混入組織的三腳貓厲害些。
他隻是在黑客方麵有一點自信,對方在不擅長的方麵都能做到這種程度,何況其他的。
不能大意了。
青沼優暗暗重新警惕了起來。
雨宮樹理並不知道青沼優也是個腦補狂魔。
由於少年隻花了不到十分鐘,便攻入了目標的基地,其中包括了給她示範故意放慢了動作,加上講解所花的時間,雨宮樹理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於是將手機自帶的秒表歸零,重新計時訓練,爭取今天把時間縮短到十五分鐘以內!
“也就是說,朗姆威脅你加入組織,不然就哢嚓。”雨宮樹理順著剛才的話題,抽空比了個劃拉脖頸的手勢,“那麼,你怎麼能確定,朗姆都查到你的住址了,卻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萬一翻車,她倒是可以“不裝了,我就是白蘭地”,但是按照青沼優的謹慎程度,總不至於毫無底牌就上了她這條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