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已經鬨翻天, 一位穿著不俗的婦人親自拋頭露麵,站在前麵伸出手指指著周大福嚷嚷,“我跟你說, 你們家郡主那與順平侯府可是有關係的。我親姐姐是順平侯夫人,說起來都是自家親戚。讓我先取水怎麼了, 不是應該的嗎?”
周大福恨不得一把捏死眼前的蠢貨, 滿京城的人不會當麵說郡主與順平侯的關係,她倒好, 巴巴的說出來。
氣的周大福想一巴掌拍死她。
理智在焚燒, 他快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雙手攥成拳頭,恨不得一拳頭錘在婦人的臉上。
“你胡說八道啥,我家郡主雖然與順平侯府同姓,但沒有任何關係。真要有,那也隻是莊子挨的近一些, 我家郡主因為去年的謠言, 受過侯夫人的照拂而已。
你咋就那麼見不得侯夫人好,到處禍禍順平侯府的名聲?你是不是對順平侯夫人羨慕嫉妒恨, 嫉妒她嫁的好,是一品的侯夫人,可你卻可能什麼也不是……”
懟起人來, 周大福也是專業的。
小喬氏麵黃肌瘦, 顴骨突出, 薄唇, 一看就是寡薄相。被周大福戳破她的心思, 心虛不已,支支吾吾的狡辯,“你胡說, 我什麼也沒有說,是你說的。”
邊上的花嬸子哼哼兩聲說,“明明是你說的,怎麼轉臉就不承認,有本事說你有本事承認啊。
要點臉吧,你算老幾啊,即便是順平侯府的人來取水那也得排隊,你不排隊就不要在我們莊子上取水。
我們郡主說了,池塘是我們自己的。要想取水,就得聽我們的安排,不要你們的銅板銀子,但需要老老實實排隊。想不排隊可以啊,你們早點來啊?”
“我憑什麼要排隊,一群泥腿子能跟我比嗎?”小喬氏氣死了,她派人來這邊取水,已經來過幾次,可這邊取水的人都要拿戶籍證明,不是附近的莊子上的還有附近村落的,是不許來取水。(其實沒有查看戶籍證明,是為了以防萬一,基本上來的人隻要老實排隊,都能取到水)
至於她家下人為什麼取不到,那是顧嘉敏叮囑過的,不讓她家中的人取水而已。
此時顧嘉敏走到了花嬸子身邊,一群取水的人,齊齊喚了聲,“郡主好。”
“大家好。”顧嘉敏聽見小喬氏的一些話,對著身邊的幾位健碩仆婦說,“把搗亂的人給我趕出去。以後在莊子上不想看到她以及她府上的下人來取水。”
“是,郡主。”顧嘉敏莊子上新買的仆婦都是健碩型,技術型的。
各司其職。
幾人也不與小巧手玩,直接拖著人朝莊子外拖 。小喬氏帶來的下人想伸手幫主母的忙,可莊子上維持秩序的男人們一下子全湧了過來攔著他們,“想乾嘛?”
“啊啊啊,郡主也不能欺負人啊?憑什麼不讓我取水,你為富不仁……”小喬氏還不罷休,頑強的嚷嚷著。
可惜沒有人回答她。
此時池塘邊排隊的大多數都是周邊的村民,等小喬氏被拖走以後,平民百姓的他們,才敢議論,有人早就看不慣,此時大膽的說:
“郡主也敢編排,真是活的不耐煩。”
“那女的一看就是沒腦子的。”
“神氣什麼,不一樣的可以水喝。”
“好好排隊,現在也能快取到水,非要插隊鬨騰,真是?”
小喬氏被扔出去莊子外,跌落土路上,一身都是灰,氣的大哭。自己爬起來,才看到伺候的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太太,奴婢扶您。”
小喬氏一把甩開丫鬟,不耐的吼道,“怎麼才來?要你有什麼用?”
丫鬟也委屈,可憐巴巴的,“太太,奴婢被攔住,沒法子第一時間跑過來。”
“哼,小賤人猖狂什麼,等著吧,有你哭的,呸!”對著莊子的方向,小喬氏狠狠的吐了一口塗抹。
“走,扶我去順平侯府附近的莊子上 。我找姐給我主持公道。”小喬氏又犯蠢要找靠山。
可惜她的靠山也不咋牢靠。
一路哭哭啼啼的到順平侯府的莊子上,進門以後,跟一陣風似的刮進侯夫人喬氏居住的院落,看得在院落裡做事的丫鬟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隻見一道深藍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姐姐,你可要為妹妹做主啊?”小喬手人還沒有進門,哭聲已經進門。
坐在屋子裡歪著淺眠的喬氏,聽到外麵熟悉的聲音,頭疼。
低聲問,“她怎麼又來了?”
心腹嬤嬤也煩,但麵上不顯,“夫人,之前老奴聽說是去了仙荷郡主的莊子上取水。”
喬氏微眯的眼睛一下子全睜開,“她親自去的呀?”
“嗯,據說之前府中的下人去了幾次都沒有取到水,想必也是因為如此,王太太(小喬氏)才親自去的。”
“哼,真是丟人。就那麼點點事,還親自去。以前學的怎麼掌管中饋都是白學的呀?”
這話,心腹嬤嬤也不敢接。
站在一邊,靜靜的等待那龍旋風刮進來。
也及時,心腹嬤嬤剛住嘴不久,龍卷風已經一陣風刮了進來。
一個全身埋汰的婦人一把癱在喬氏的腿邊,抓著喬氏的手,嚎啕大哭,“姐姐,妹妹被那仙荷郡主可欺負的太慘……姐姐,你可要幫幫妹妹,幫妹妹教訓教訓那猖狂的仙荷郡主。”
被淒厲的哭聲給吵的頭疼的喬氏,稀稀拉拉的東拚西湊總算是聽明白了。腦袋嗡嗡的更疼了,真的,她憑什麼去管人家郡主。用什麼立場去管。
正要說什麼,外麵走進來一位中年婦人,是世子夫人,腳步匆匆,也來不及與姨母問好,直接奔婆婆身邊,附耳說道,“母親,仙荷郡主府上的人剛才在府外與兒媳身邊的……”
聽完兒媳的話,喬氏的一張臉變的漆黑,氣憤的伸手指著小喬氏喊,“好好好,你真是長本事了。來人把王太太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送出去,以後不遞帖子,不要放進來。快點把她送出去。”
小喬氏懵了,不可置信的望著嫡姐,“姐姐,你說什麼話 ,我來你家還要遞帖子?”
“對,以後沒有提前遞帖子就不要來我家。立刻馬上從我家莊子上滾出去,快快快。”
喬氏被庶妹給氣的胸悶氣短,右手捏著帕子攥成拳,在左胸口輕輕的捶打著。
快氣瘋了。
一直遮掩著的事情,生怕被彆人提起。她倒好,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自己嚷嚷,生怕彆人忘記了一年多前的傳言。給自家與仙荷郡主招來流言。
再次被拖出去的小喬氏,氣炸了。站在莊子外的門口,破口大罵,比鄉下的潑婦都還潑。
回到家裡的小喬氏那是一點水也沒有取到,府中的水井早已乾涸。府中沒有多少水,已經裁了不少的下人,可每天在城內固定取水的地方取的那點水都不夠喝,想做彆的,壓根無法做。
府中沒有水喝,已經亂成了一團。
回來後的第三天,小喬氏因為丈夫與妾室吃醋,被丈夫責備,氣暈,怒急攻心之下,呼吸不暢,提不起氣,血壓升高,最後暈厥了過去。
厥過去以後,就再也沒有醒來。本來她是能醒來的,可有人不想她醒來,用了點藥。
現如今的當下,到處缺水,小喬氏的葬禮也一切從簡,從咽氣到入土為安,隻是三天的時間。匆匆的葬入墓地。
顧嘉敏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一年後。
莊子上
九皇子與顧嘉敏在一起竊竊私語,一直商討來商討去。商量許久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顧嘉敏有些氣餒,乾脆破罐子破摔,說道,“乾脆,就有我之前說的那位道爺的名,把卡片給你爹,讓他開祭壇祭天然後焚香禱告時,撕掉卡片。”
九皇子趙恒也眼神迷茫,無奈的說,“為了真實,讓我爹不懷疑你,就說我也看到了那道爺。不然,以後你麻煩不斷。”
“行,多一個背鍋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隻是我們要告訴你爹,需要與皇後一起撕才行。到時候,兩人的相貌會投影在天空,京城周圍的幾個郡府都能看到皇帝皇後的麵容,能讓老百姓相信,他們是天命所歸。”
古人哪怕是皇帝,也是在乎這個的。
“行。”
“可能需要欽天監選出一個黃道吉日,趁有時間,你訓練訓練你爹娘,讓他們到時候笑的溫柔,慈祥些。”
“好。”
兩人真是,最後還是用了最粗糙的方法。
當晚,九皇子的心智自我調節,真如四歲多的稚子。
彩衣娛親,哄的皇後哈哈哈個不停。見皇後心情大好,他哼唧兩聲,然後悄咪咪的對皇後說,“娘(他打小就故意如此稱呼,認為母子關係會更親近),小九今兒在敏姐姐家裡,看到一位長胡子老爺爺突然憑空出現。”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笑的皇後,瞬間變換了麵容,嚴肅的對著心腹嬤嬤點頭。
心腹嬤嬤懂了,揮揮手,帶走了所有侍候的人。
皇後抱著兒子,溫柔的哄著,“小九真看到了?”
自個兒玩的小九漫不儘心的說,“真的,在屋子裡,老爺爺就突然出現了。”
皇後又問,“老爺爺給了敏姐姐什麼東西沒有?”
“給了,一張亮亮的東西,小九不認識。”晃蕩著腦袋不在意的說。
“那東西是有什麼用?”皇後繼續誘哄。
小九停下手中的木製玩具,歪著小腦袋,用力的眨巴眨巴眼睛,“不記得。”頓了頓,“好像聽敏姐姐問,真能求雨?後麵的小九不記得了。”
皇後聽完整個人都激動的顫抖。
求雨,求雨。
皇帝正為這事煩惱。
皇後雖然知道自己的養子繼位的可能性不高,但她一直也在為此悄悄的努力。
麵上不顯,嘴裡也不能說,就連與娘家親人都不透露她心底的心思。
她怕自己給他們帶去危險。
與其那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
她是不願意其餘的皇子成為下一任皇帝的。其餘八位皇子,有幾位的生母都在世,到時候新帝登基時,她如果死了也好,萬一沒死,到時候東西兩宮兩位太後,她這位太後就跟冷宮擺設一樣。
也許還有罪受,需要受另外一位太後的欺壓。
到時候為了娘家,她隻能忍著。
如此憋屈的日子,她可不想過。
小九能見到仙荷郡主口中的道爺,倒是有福的人。
放開兒子,她趕緊讓心腹嬤嬤進來,研墨寫信。
信件要明天才能送進宮。
今晚,城門都進不了。
另外一邊,顧嘉敏早已讓人給顧侯送信,讓他來莊子上一趟。
下午的時候,顧侯已經與顧嘉敏密談一番,帶著口信進了城。
隻是他進城的時候,正是要關城門的時候。
進宮也不可能。
隻能等明日早朝以後求見皇帝再說。
早朝時
皇帝怒火衝天,氣的站起身來,指著下麵的眾臣大吼,“要你們有什麼用,一個主意都沒有?”
顧侯也悶著不出聲,老老實實的耷拉著腦袋。
皇後派人送信,此人已經到了皇宮。
早朝沒有散,皇帝拂袖而去。
皇帝平日批閱奏折的大書房內,送信的嬤嬤,與顧侯都老實的站在皇帝書桌對麵。
看完信件的皇帝,有些激動,折好信件,然後讓嬤嬤退下,他單獨問顧侯,“顧卿,可以說了。”
“是,微臣昨兒接到仙荷郡主臨時……”顧侯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與皇後信上的有一點是吻合的。
“愛卿,隨朕出宮去見見仙荷郡主。”
“是。”顧侯知道的隻是消息,說是道爺來過。具體的是為什麼讓皇帝出宮,他是不知道的。
一行人直奔顧嘉敏的莊子上,此時皇後帶著小九已經坐在了顧嘉敏家的客廳中,正欣賞著廳堂裡的布置,讚賞道,“布置的真雅致,也新奇。以後等乾旱結束以後,回宮我也學你這樣布置。”
顧嘉敏身上有孝,得避著些,坐的有些遠,笑著說道,“好,倒時大改,皇後娘娘要不等段時間。我那郡主府正在翻建,等翻建好以後,皇後娘娘實地感受感受,然後再改。倒時一勞永逸,能一次性改好。”
“行啊,你那郡主府,現在應該翻建的差不多了吧?”
“嗯,明年春上,等可能差不多,等七月出孝以後,才能住進去。”
兩人嘮著,現在皇後皇帝也顧不上什麼晦氣。還有更多的是,覺得接觸顧嘉敏並不晦氣。
皇帝帶著顧侯還有心腹太監進屋。
顧嘉敏再次解釋了一番,小九也嗯啊兩句一起配合。
皇帝皇後深信不疑。
支走顧侯與心腹太監還有小九,顧嘉敏單獨與皇帝皇後密談,半個時辰以後,帝後二人笑容滿麵,招進來其餘的人。
欽天監的監正,被皇帝從京城召喚到近郊來。
當著皇帝的麵測算最近的黃道吉日。
五日後就是本年難得的黃道吉日。
一道聖旨,皇帝昭告京城及周邊的郡府,五日後祭天求雨。
顧嘉敏無法去參加祭天。
搞定這事,她全身心的再次投入到郡主府的翻建中。
建築已經全部蓋好,正在四百落地。
五日後,上午吉時,全京城的人都暫停手中的工作,走出屋,抬頭望著天空。
顧嘉敏的莊子上也是一樣。
原本還算明朗的天,突然之間變得陰沉,烏雲密布,雷電交加,轟轟隆隆的雷聲,打的人心都跟著隆隆。
紫色的雷電就在不高的雲層交織炸響,織成一張紫色的雷電網。
如此激烈的天象,許多人是生平第一次僅見。活了幾十歲,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天象。
不少人看的精心動魄。
祭壇下方的文武大臣,悄悄的竊竊私語,“真有效果啊?”
“沒想到啊?”
“早點求雨就好 ,也不至於乾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