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衛星河把項飛領進自己的臥室, 在三樓最裡麵的一個房間, 門推開後就是一個西式風格的四頁立式屏風,繞過那扇屏風才能看見臥室的全貌。
項飛突然想起以前不知哪裡看來的一個言論,說是房間裡放屏風的人, 要麼就特彆講究, 要麼心理防線特彆重。
這理論也不知靠譜不靠譜, 項飛覺著衛星河哪個都不像,他既不是那種古板的人, 也不是那種心思深沉的人, 估計應該是他哥的傑作。
衛星河的臥室采光非常好,整個臥室冬日全天都能有陽光從落地窗透進來, 還自帶一個花園陽台,人站在裡麵隻覺得心都被照的透亮。
項飛喜歡這種空氣中都是陽光味道的地方,忍不住羨慕的說:“你這臥室真好, 比我那狗窩大太多了, 到處都是陽光。”
“你的屋子裡看不見嗎?”衛星河有些好奇。
項飛輕笑一聲, “我住的那老式小區, 還是安置房, 常年都看不見太陽, 彆說臥室了, 陽台都不怎麼見光。”
衛星河想象不出那是什麼樣的屋子, 但是他反而特彆不喜歡明亮的屋子,總讓他心情更加煩躁,不過項飛喜歡的話, 他也是喜歡的。
“你這床上還有毛絨玩具?”項飛參觀完陽台,又踱步回來,一眼就看到衛星河那張三米大床上的粉色熊玩偶,洗的乾乾淨淨,看著有些年頭了。
衛星河目光閃爍了兩下,低聲的應了一句,“小時候抱著睡覺習慣了,長大了就沒舍得換。”
“遊遊也喜歡這種大玩偶。”項飛感歎,衛星河果然像女孩子。
衛星河沒再說話,拉著項飛坐在臥室的沙發上,他的房間隻有打掃的人定期會進來整理,平時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入,項飛算是第一個被他親自帶進來的人。
隻是項飛自己不知道而已。
“待會兒,一起吃午飯吧?”衛星河小心翼翼的再次確認道,“都進了我家的門了,不吃飯再走好像很不禮貌。”
項飛最初隻同意送踏進家門坐坐就走,確實沒打算留下來,但是剛才衛大嫂太熱情太溫柔,項飛一個沒頂住糊裡糊塗的點了頭,眼下想反悔也不太可能。
“飯桌見了我,你哥該不會氣的吃不下吧?”項飛揶揄道。
衛星河有些憤憤:“我哥哥就是這樣的人,全家沒人喜歡他,就連他那些下屬都怕他,你不用管他說什麼。”
“怪不得你交不到什麼知心朋友,都是你哥趕跑了。”項飛皺眉,“找個機會你得跟你哥好好談談,你有自己的朋友圈,他插個什麼手?”
衛星河眼神黯淡,期期艾艾的說:“我哥哥比我大了十五歲,從小他就這樣過度敏感,我身邊隻要有親近的人,他都會很嚴厲的隔絕掉,不準我隨便交朋友,說是彆人都是不懷好意的。”
這得多霸道的人才會這樣控製弟弟的交友啊?
項飛立刻就同情起衛星河來,有這樣一個魔王一樣的哥哥在,彆說知心朋友,將來彆是談戀愛都受阻吧?
他忍不住摸摸衛星河的腦袋,安慰道:“彆的不敢說,我對你絕沒有彆的企圖,你可以放心的信任我。”
衛星河認真地抬頭看他,把項飛整個人都仔仔細細的望進心裡,良久良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沒有人知道,“信任”這個詞對衛星河來說多新鮮,從他出生到現在,無數個人都對他說過這句話,但他從沒有真的對誰敞開過心扉,更不要提信任。
衛英廷之所以對項飛那樣羞辱也不完全因為他刻薄,在衛星河這麼多年的人生軌跡裡,的確出現過許多心懷不軌的投機者,他們都是打著要跟衛星河交朋友的旗幟出現在他身邊,男男女女都有,表麵看著一個比一個單純,其實心裡裝的什麼,衛英廷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那可是衛家最受寵愛的小少爺!雖不是實際掌權人,但巴上他,按著衛英廷和衛家老爺子那種疼到心骨的脾性,想要什麼得不到?
衛英廷看得出來,衛星河自然也看得出來,所以從前他從不關心那些接近他的人,放任他們被大哥用各種手段教訓羞辱,冷眼又看著他們一個個受不住離開。
嘴上說的好聽,為了他,他們什麼都能忍受,可是大哥不過就是言語上惡劣些,還沒有什麼實際行動,那些人就一副自尊心受挫的樣子離開,好像當初是自己求著他們來的一樣。
項飛卻正相反,他從沒說過要為自己如何如何付出,但卻肯為了他跟大哥爭鋒相對毫不考慮之後會不會被報複,甚至還跟他說,自己可以繼續相信他。
為什麼世上的人這麼多,項飛卻這麼不一樣呢?
“你咋了?”項飛看著衛星河愣神,抬手在他麵晃了晃,“感動哭了?”
衛星河回過神來,忙掩住自己的心神,笑著說道:“確實很感動。”
“那你會一直保護我嗎?”
項飛有些為難:“‘一直’的話有些困難吧?畢竟我們也就是在學校裡能遇到,平時的時候你身後跟著七八個保鏢,也不需要我。”
衛星河眯眯眼又笑起來:“也是。”
“那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會立刻出現嗎?”
項飛摩挲著下巴想了又想,“如果我能聽見,我一定會出現,不管你遇上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