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次遇上這種硬茬的霍麒有些惱火,乾脆閉了嘴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家走。
蕭夏等他們回來後才去睡覺,項飛不允許霍麒睡在自己的床上,把他趕去客廳睡沙發。客廳的沙發很小,霍麒自然不樂意,可他打不過項飛,隻好憋屈的抱著被子去那裡湊合住著。
“真是個不善良的人……”霍麒嘟囔著,“舅舅那麼溫柔,怎麼外甥比我這個真正的道上的人還像惡人。”
項飛看也不看一眼自顧自的關上房門。
雖然家裡多了個人,蕭夏家裡的生活卻好像沒什麼大變化,多了個人掃地拖地刷碗,他還輕鬆了不少。
項飛咬著筆在自己房間裡寫作業,他最喜歡做數學題,刷刷刷半小時寫完酣暢淋漓絲滑順暢,沒有半點磕絆,但是寫到英語作業的時候就開始火葬場了。
完形填空好比魔窟,理解是個什麼玩意,作文直接就是骨灰盒。
“你這英語可真垃圾啊。”連霍麒都看不下去了,“我昨天就看了你的英語作業,寫得真爛,比我都不像話。”
項飛冷眼看他:“我讓你進來了?”
“你舅舅讓我給你送水果呀。”霍麒顯擺了一下手裡的碟子,“彆說,你舅舅還挺賢惠。”
項飛皺眉把那碟切的很好看的蘋果瓣接過來,“他賢不賢惠關你什麼事。”
霍麒今天臉上的紅腫消了不少,露出原本俊美的輪廓,他穿著項飛的舊毛衣卻讓然擋不住一身的貴氣。
本想坐在項飛的床上,卻在對方殺人目光下不得不轉移到小椅子上,“雖然你拒絕了我的邀請,但我這個人還是很大方的,不跟你計較。”
“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有合作機會的。”
項飛不理他,轉頭繼續跟英語作業拚命。
霍麒支著下巴側頭看項飛皺眉寫作業,就算驕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項飛這人真是太有魅力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無論如何都想再湊近些。
要是能被這樣的人看在眼裡,那應該挺幸運的吧。
與項飛這邊的大白天不同,地球的另一邊正是黑夜。
衛星河躺在床上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鎖呼吸急促。
夢中,他又回到了八歲那年,也是他人生所有噩夢的開端。
有個黑發藍眼的混血女人對著他一直哭,他心裡煩躁不安,卻又聽不清她說了什麼,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他往後退了幾步轉身想要逃離這裡,不想聽那個女人到底說了什麼。
緊接著畫麵一轉,他又置身一片灌木叢中,有個五六歲長得很可愛的小女孩笑著跑來找他,她有著一頭軟軟的黑發,頭上還彆著個粉色的蝴蝶結水晶發夾。
衛星河心裡非常煩悶就沒有搭理她,那小女孩糾纏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就自己跑開了。
他獨自躲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平靜些後站起身尋找小女孩,可總也不見她的蹤影。最終他回頭看到她正在花園門口玩,剛要開口喚她,小女孩身後忽然停了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車門從裡頭被打開,下來幾個蒙麵拿著qiang的人。
他們捂住小女孩的嘴把她往車裡拖,小女孩掙紮不了,被生生的拖了進去。
衛星河著急邁開腿拚命去追,一邊想要喊人來幫忙,可是夢中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無論怎麼跑都是在原地徘徊。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女孩消失在車門口,黑洞洞敞開的車門就像是一張怪物的血盆大口,把小女孩吞進去了。
衛星河努力的掙紮,去隻能在地上撿起一隻紅色的小皮鞋。
他猛地睜開眼。
偌大的臥室一片漆黑,隻有他一個人躺在這裡,並沒有什麼花園,沒有小女孩,也沒有那個老是在哭的女人。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嘯,又好像有人要穿透黑夜向他撲過來。
衛星河的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蜷縮在被子裡,一如從前的許多黑夜一樣獨自抵禦那些無法揮去的噩夢。
他把手塞進枕頭裡企圖得到一絲安全感,卻不小心碰到一樣東西。
有些涼。
他把那東西摸出來放在眼前,其實根本看不清,但他憑借形狀發現這是一枚發夾,蝴蝶發夾。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少年。
沉穩,強大,溫柔。
他曾說過會保護自己,隻要他需要他。
衛星河蜷縮著身子把那小發夾緊緊地握在手心放到自己的胸前,忽然就真的好像得到了某種力量。
他仿佛能看到項飛就坐在他的床前,平靜而神聖,一邊守著他,一邊抬手驅散了黑霧中的那些魑|魅|魍|魎。
“小飛……”衛星河終於發出了一聲呢喃,“救救我……”
沒事的,小飛他就在這裡,沒人能把我怎麼樣。
他說了,會保護我的。
衛星河重又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