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先去了鋪子裡,周老三和吉祥兩個走在後頭,路上周老三說起昨天在楊宅的事,楊夫人訂巧果在他的預料之中並未多提,重點說到門房老頭的話,話雖然不中聽卻給周老三提了個醒,吉祥飯館的名聲還不夠響亮。
“那你是想到好主意了?”
周老三摸了摸下巴,點頭說是,“我想找人來門口紮一個木台,就像唱戲的那種台子,請幾個說書先生,一邊說書邊宣傳咱們的巧果,大家都愛聽書看熱鬨,圍觀的人多了,知道咱們吉祥飯館的人也就多了。”
隻不過紮木台,請說書先生得花錢,是筆不能立刻見回報的開銷。
吉祥歪著頭打量周老三,嘴角微勾蓄著些笑意。
周老三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咋了?你不同意?”
“沒有,就是奇怪你腦子裡咋這麼多奇怪的主意,我明白你的意思,花錢做宣傳,好處都在後頭,我明白,現在咱們手頭上的流水銀挺多,花個幾兩不礙事,你有信心做便放開手腳施展,我不攔你。”
“嘿嘿,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周老三笑起來,笑紋都快把眼珠子埋住了,可見他是真高興。
說乾就乾,他連早飯都不想去吃了,走到半路便說要去找工人搭台子,吉祥喊住他,“也不差這一會兒,吃了再去。”
“不了,早辦好了我心裡才踏實。”
吉祥花錢在路邊買了兩個大饅頭塞給周老三,無奈的瞪他一眼,“那你吃這個,邊走邊吃。”
這饅頭又白又軟,剛蒸出來還冒著熱氣,一口咬下去滿口麥香,周老三咬了一口吃在嘴甜在心,對吉祥招手,“行,你慢些走,我去找工人去。”
……
到飯館裡座椅板凳已經擺好了,喬玉香在廚房裡給大家做好了早飯,一大鍋米粥配鹹菜,還有幾個蒸玉米蒸紅薯,外加一盤子白麵煎餅,吉祥到了說周老三有事不來店裡吃早飯,大家才各自盛粥,喝一口粥吃一口紅薯,享受起熱騰騰的早飯來。
吉祥先嘗了鹹菜,是前兩日醃在壇子裡的,爽脆鹹辣現在吃正好,便和喬玉香道,“這壇子鹹菜口味正好,今天可以挖出來給客人們吃,待會叫人再去市場上買些大頭菜、蘿卜、蒜子,拿回來做鹹菜,客人都誇我們店的鹹菜滋味好,我們多醃些,免得不夠賣。”
喬玉香喝一口粥說好,吉祥掃了一圈沒見唐小貴,今早上明明他起得最早,咋沒見他來吃早飯?
“他呀?哼,新官上任三把火,來店裡擺完座椅後又回去了,說要給女工們立規矩,瞅他那得意樣,手裡有權利了簡直要上天。”
“他是這麼個人,這個脾氣。”吉祥想勸幾句,唐小貴沒什麼女人緣,不僅和女工們不和,和喬玉香也不太合的來,隻不過他沒喬玉香厲害,在她麵前夾著尾巴做人,又有周鐵牛在才能麵上和睦。
“我知道,他不惹我就罷了,要是敢蹬鼻子上臉我要他好看!”喬玉香說完啃了一大口紅薯,腮幫子鼓鼓囊囊如一隻鬆鼠。
吉祥抿嘴一笑,唐小貴不能做老大,上頭必須有比他更厲害的人壓製,不然遲早翻天,喬玉香正好是他的克星,於是吉祥語氣篤定的說,“那你放心,有那一天我二話不說,肯定和你站一邊!”
有了這句話喬玉香和吃了定心丸一樣,心裡明白了在吉祥飯館裡除了周老三和吉祥還是她最大,她肯定會儘心儘力的操持好一切。
喬玉香扭頭望了一眼周鐵牛,這憨子正在啃玉米,玉米又甜又嫩,還特彆香,他吃了兩個,現在造的是第三個,過了一會才發現喬玉香在看他,茫然的抬起頭來,“咋了?三嫂,玉香,你們都盯著我看乾啥?我臉上有畫?”
“我問你,要是有一天我和唐小貴吵架了,你站哪一邊?”喬玉香逼問道。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心儀的姑娘,周鐵牛既重義氣又癡情,一下子呆怔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難度太大,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
葛秋小口小口的吃紅薯,他年紀小似懂非懂,但也明白這是個兩難的問題,和小時候叔叔嬸嬸問喜歡爹還是喜歡娘一樣,是個說錯了要挨揍的難題,鐵牛哥真傻,說兩邊都站不就行了?
“不能說都站,不可以端水,我要聽真心話!”
葛秋才在心裡吐槽完,喬玉香就補了一句,完了,這下我也不知道該咋回答了,葛秋假裝啥都沒聽懂,繼續專心的啃紅薯。
吉祥也不開腔幫周鐵牛解圍,她和周老三已經決定幫二人說親,趁這個機會正好探一探鐵牛對玉香的心意,如此,吉祥也在一旁安心看戲,還有些遺憾周老三不在,錯過了這個精彩的問題。
“我站你這邊。”周鐵牛斬釘截鐵道。
“真的假的?”喬玉香反問一句。
周鐵牛急了,他從來不說假話,尤其是對玉香,“當然真,我可以對天發誓,要是唐小貴敢和你吵架,我先打斷他的腿……”
“好了好了,我信,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喬玉香往周鐵牛嘴裡塞了塊煎餅,堵住了他的嘴,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在媳婦和兄弟麵前,周鐵牛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媳婦這邊,吉祥很是滿意,喬玉香也很滿意,隻有葛秋啃著紅薯縮了縮脖子,看來小貴哥的日子以後不好過咯。
他啥時候也能娶個媳婦就好了。
過了一會周老三回來了,帶了幾個人扛著木頭、油布、鋤頭等工具在門口的樹下紮台子,這木台很簡單,到中午就紮好了,周老三又去集市上買來許多花燈、紙扇、紙傘和風車點綴在台子上,五彩的燈、風車被微風一吹咕嚕嚕的轉悠,紙扇紙傘也微微飄蕩,白天就已經很好看了,要是等天黑後點上燈,火樹銀花一定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