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97(1 / 2)

周老三早就料到宋文琛會再來,也不驚訝。

“宋掌櫃,你又來啦,坐吧。”

這回周老三沒有上次拽,還很好說話的給宋文琛倒了一杯茶,非常溫和的說,“宋掌櫃這次來要有誠信,不要像上次一樣糊弄我了,人和人之間的機會最多兩次,下次我可直接讓夥計送客了。”

宋文琛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端起茶杯一飲而儘。

他的飯莊裡有內鬼,上次買了一批熏肉存放在庫房,後來庫房莫名漏水,熏肉被泡壞了,這次的菌乾倒是沒被水泡,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拌上了生石灰,這些都是衝千人宴來的。

宋文琛自己更是在偏僻的巷子裡被不明身份的人套過麻袋,然後被兜頭淋了兩桶涼水扔在路邊的水渠中,害他染上風寒,拖了半個月才好,更加可怕的是,他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宋文琛實在撐不下去才決定找周老三幫忙。

不過,宋文琛沒打算說實話,他喝完茶水坐直身子,笑嗬嗬道,“好,既然周掌櫃是直爽人,宋某也不說那些虛的了,這次辦千人宴的收益,你我五五分賬,如何?”

周老三的手指敲打著桌麵,“說話算話?”

宋文琛篤定的點點頭,“當然,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周掌櫃同意我的這個條件,我們今日就立字據,晚上就可商量宴席上的菜品,接著就是采買食材,試做菜品……”

看著宋文琛這副口若懸河的樣子,周老三更覺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打住打住,我再想想,回頭再告訴你。”周老三擺擺手道。

宋文琛做出讓步說五五分賬簡直是自割腿肉,萬萬沒想到周老三還要考慮,急道,“周掌櫃還有什麼要考慮的地方?不妨直說,我們現在就商量。”

時間不等人,再挨下去就不趕趟了,如果千人宴辦砸了,宋文琛自己也完蛋了,家族裡的那些堂兄弟都睜著眼,巴不得他鬨笑話呢。

周老三慢慢的又倒了杯茶,小口小口慢慢咂摸味,“宋掌櫃,你看啊,天上掉餡餅的事,你信不?你開的條件太好哩,好的我心裡直打鼓,不敢和你合作。”

“……周掌櫃說笑了,五五分成十分公平,上次是我太小氣。”宋文琛道。

“你還是沒說實話,你說說,為什麼要找我合作?”周老三眯了眯眼睛,臉上表情雲淡風輕,眼神卻少有的犀利,直愣愣的盯著宋文琛的眼睛看。

宋文琛暗想周老三真是麻煩精,太難搞定了,而周老三明明生了一雙溫柔眼,怎麼盯人的目光那麼鋒利,連他這樣的商場老油條都不自在,差點要露餡。

“咳咳咳。”宋文琛用拳抵唇乾咳幾聲,“實在是你們飯館的菜滋味太好了,我們宋氏飯莊做的,比不上你們,我來找你合作,就是這個原因。”

“這句是實話,我們館子裡的菜是比你們的好吃!”周老三笑嘻嘻的,終於在姓宋的嘴裡聽見一句好聽話,心情都舒展開了。

周老三是好受了,宋文琛心裡卻憋著氣,同行相輕,讓他當著周老三的麵承認自家的東西不如吉祥飯館,他心裡屬實難受,不過哄人當然是要給對方扣高帽子了,宋文琛攥緊拳,臉上擠出幾分微笑繼續拍馬屁。

“你們做的飯菜在千人宴上一定能大放異彩,人人誇讚。”

周老三笑了一聲,這一點他不懷疑。

“行了,宋掌櫃,你的誠意我收到了,很滿意,你先回去吧,讓我們商量商量,有了結果我登門去告訴你,這不是小事情,得慢慢來。”

周老三被哄舒服了,但沒有鬆口,畢竟哄人逗樂這一套,都是他玩剩下的把戲。

“好,我回去等著。”宋文琛也無奈了。

回到飯莊後,親信阿慶跑上來耳語道,“掌櫃的,昨夜安排的守夜人王伯是可靠的,他從小是服侍三老爺的人,您接手飯莊後轉而效忠您,是可靠之人,我覺得拌石灰粉的人不是他,應該另有其人。”

宋文琛頹然的坐下,“也許是趁王伯睡著了,有人偷偷潛入庫房拌入了生石灰,可是門窗並無外力破壞的痕跡,說明此人有鑰匙,能拿到庫房鑰匙的,一定是自己人,阿慶,去找人換一套鎖吧。”

阿慶歎了口氣,“掌櫃的,菌肝混入石灰粉便要不得了,這批菌肝可是花了重金買的,要不要報官?”

“報什麼官,上次屋頂被人捅破,我被人推入水渠都報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算了,這次不報了,反而讓官府覺得我豎敵太多,不利我做買賣。”

宋文琛說完也歎了口氣,其實幕後主使,他隱約有猜測,一個是金枝酒樓的人,他奪了本屬於金枝酒樓的生意,斷人財路,金枝酒樓的老板給自己使絆子;二個是家裡其他三房的人,他從小就受到族兄們的孤立和敵視,他們不願意看到他成為當家人;

“以前看輕我,以後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

等宋文琛走後,吉祥從櫃台後走出來,問周老三怎麼想。

“宋掌櫃愛財如命,沒有道理拉咱們入夥。”

“是啊,待會我出去一趟,找人探一探這宋文琛的底子。”周老三說完,從錢箱裡抓了些錢出門去。

要說誰打聽消息最快最靈,當然是街麵上那些整天混日子的混混了,周老三在鎮上的賭場、茶樓還有混混們常去的菜市口轉悠了一陣,終於找到了想見的人。

“喂,劉鐵生!”周老三吹了聲口哨。

劉鐵生正撅著屁股和人搖篩子猜大小,玩得正起勁兒,沒有聽見口哨聲,是旁邊的人推了他一把。

“誰喊我?”劉鐵生今日手氣不好,輸了一大把銅錢,心裡正煩躁,不過抬頭看清周老三後,那拽得二五八的語氣立刻打了彎彎,又軟和又諂媚,“是周哥啊,喊我乾啥?”

“幫我打聽個事。”周老三拿出一吊錢在劉鐵生麵前晃悠,一邊晃一邊說。

金燦燦的銅錢在劉鐵生眼中閃閃發光,他像驢看到了蘿卜,頓時眉開眼笑,劉鐵生一把接過錢攥在手心,“什麼事,周哥你吩咐,我一定給你辦好嘍。”

周老三伸出手,手掌朝上衝劉鐵生勾了幾下,在劉鐵生靠過來後小聲的說了幾句。

“這活兒,我恐怕乾不來。”劉鐵生慫了,上次周老三叫他打聽小漁村老鄧頭的事情,那活兒簡單,這次涉及的都是有權又勢力的人,他才不敢惹哩,說完錢也不要了,直接塞回到周老三的手中。

看著劉鐵生這副慫樣周老三就來氣,“叫你打聽事,又不是讓你正麵和人剛,你怕啥?人家有權有勢力,就算要報複也瞧不上你,應該找我才對,事情打聽好了,我再給你一吊錢,這錢掙的和白得的差不多,你動動嘴皮子的事,你要是不想乾,那我就找彆人了?”

說完周老三又掏出一吊錢,兩串銅錢在劉鐵生眼前晃悠,晃蕩的他眼紅心饞,最近他和一個小寡婦瞧對了眼,掙了錢正好買些酒肉去討小娘子的歡心,一咬牙一跺腳,劉鐵生應了,“好,我乾!周哥你以後還有這種好活計,記得還找我來,我一準給你辦的漂漂亮亮!”

“行行行,彆廢話了,快去吧!下午我在賭場門口等你。”

劉鐵生這個人不靠譜,但是打聽消息快,混混和混混之間消息很好套。

吃過晌午飯,周老三再次溜達著出來了,沒留心身後跟著一個小尾巴。午後的太陽暖呼呼的,曬在身上特彆的舒服,周老三曬得渾身暖洋洋,慢慢踱步到了劉鐵生最愛玩的賭場外,劉鐵生還沒有來,周老三摘了一根草芯在嘴裡叼著,靠著牆壁一邊曬太陽一邊等人來。

“老板,要不要玩兩盤?”

賭場夥計上前遊說道。

“玩兩盤?我不會啊。”周老三撓了撓頭,一臉的純真,賭場這地方他除了找劉鐵生時來過兩次,根本不熟,對於賭桌上的玩法更是陌生,隻聽同村那些閒漢懶漢說起過,有種最簡單的玩法叫做猜大小。

賭場夥計又瘦個子又小,還習慣性的佝僂著腰,和高大的周老三一對比,活脫脫一隻小毛猴,這夥計不僅身材像猴,眼神也如猴一般狡猾,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周老三身上打轉。周老三穿了一身新裁的秋衣,雖然不是綢緞,也是鎮上裁縫鋪所售的上等厚棉布,腳上踩的鞋也是王金秀新做的,加上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白淨臉龐,賭場夥計估計周老三是一位讀書人,還是家境富裕的、單純又好騙的讀書人。

這等人最好上鉤了。

“不會不要緊,玩法很簡單,您一瞧就是聰明人,進來一看就會哩,要不這樣,我帶您玩上兩局?”瘦猴似的賭場夥計笑嘻嘻說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