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周老三帶著周鐵牛和兩個哥哥出了院子。王金秀和吉祥一直送到了院門外,周老三回頭道,“快進屋歇著吧,夜裡風涼,仔細受寒氣。”
從今夜開始,一直到千人宴結束,周老三一行人都要宿在西岸的院子裡。
吉祥有些不舍,伸出手對周老三輕輕揮舞兩下,溫聲叮囑,“一路小心,早晚涼爽,一定要多穿衣裳,不要貪省事圖方便,水也要喝溫的,涼水激腸胃。”
周老三點點頭,笑著答知道,目光柔和的在吉祥臉上掃了掃,離彆在即,本來還要許多話要講,但是礙著身邊人多耳雜,小夫妻兩個的私房話不便說出口,周老三隻好衝吉祥多笑笑,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周鐵牛一心想著去做“大買賣”,加上他是個大粗人,完全不懂風情,見三哥還磨蹭,操著大嗓門直拉拉的插話道,“三嫂你放心,我一定盯著三哥穿衣裳,喝熱水,三哥,咱們快些出發吧。”
這憨小子自己都顧不好自己,生活裡完全不拘小節,吉祥可不指望他能照顧好周老三。不過,眼看時間不早了,再不出發就要耽擱做事了,吉祥衝周老三點點頭,“鐵牛說得對,你們快去吧。”
人一去,剛才還熱鬨的院子瞬間寂靜,隻有婆媳倆個加葛秋,還有一個唐小貴,就連院裡看門的大狗,也讓周老三牽走了一隻防賊。不過,王金秀和吉祥卻一點不覺寂寞,都在心中熱絡盼望著這樁生意能成。
“吉祥,和娘說說,明天我要做啥,叫我做管事,我還真是……”王金秀想了想,蹦出一句玩笑話,“還真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
吉祥飯館一共兩個主心骨,四個得力的夥計,周老三帶走了一半,加上吉祥有身孕,要安胎勞累不得,這幾日王金秀臨危受命,要協助吉祥管理飯館,王金秀雖說當家了二十載,管理這麼大的飯館子還是頭一遭,心裡是忐忑又激動,生怕自己做不好,卻又莫名的自信,她王金秀是十裡八鄉的能乾人,什麼做不好?
“娘,你可真逗。”吉祥被逗得哈哈一笑,徹底驅散了剛才的離彆感傷,她親熱的挽著王金秀的手臂,脆聲道,“外頭涼,咱們到屋裡頭說去。”
一進屋,王金秀催促道,“吉祥,你快和娘說吧,說完了我回屋琢磨去,你好早些睡,肚裡的娃娃可晚睡不得。”
吉祥挑了挑燭火,讓燭光更明亮幾分,才笑著坐下說。
“好,我現在就同娘說,上回采買的帳,娘就整理的很好,一筆一筆清晰明白,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這管理飯館嘛,和上次管賬也差不了多少,一個是小作坊那邊,具體的事情都是唐小貴盯著,他一向細心,少有錯處,娘你隻要早晚去逛兩圈,抽查一下便好了,二個是飯館子這邊,賣肉的、賣魚的,賣菜賣野貨還有瓜果的,每天早上都來咱家送貨,娘隻要檢查貨品是否新鮮,再盯著秤上不克扣斤兩,盯著夥計把東西搬進來,再給錢就行了,數算不清也不礙事,咱家有專門的賬房先生,隻不過這些事瑣碎,費心神,沒有自己家人盯著,不放心。”
王金秀聽明白了,掂量了一下,正好,這些事情她都做得來,得虧吉祥會總結,說得清楚明白,王金秀越瞅吉祥越歡喜,這副溫和細語的乖順模樣,實在難得,她拍了拍吉祥的手,起身道,“我懂了,你早點歇著吧。”
“好,娘你也是。”吉祥站起來送王金秀到門口,隨後關上門,舉著蠟燭走到床邊,呼一聲吹熄燈苗,吉祥將燭台擱置在一旁的小桌上,摸黑上床,躺好。右邊空落落的,她一時難以習慣,往常都是周老三吹燈,成親之後,吉祥便沒有摸黑上過床,天一寒,吉祥就手腳冰涼,不過周老三會讓吉祥將冰涼的腳丫子貼在他身上,不一會就焐熱了,暖呼呼的一點都不冷。
吉祥裹緊被子,沒想到周老三才離開第一晚,她就在想他了。
……
夜漸深,秋風一陣陣的吹著,挺涼的,周老三帶著人趕到了約定的河灘邊,與宋文琛彙合。
還沒走到河邊,遠遠的,就看見兩粒小小的燈火,在黑黢黢的夜裡像螢火蟲一般引人注意,不過,計劃實行到這一步,周老三已經不怕泄密了。
宋氏飯莊的夥計、宋宅的仆人、廚師們大概有十幾號人,都睡眼惺忪的站在宋文琛身後,茫然不知掌櫃的半夜叫醒他們來此要做什麼,深更半夜,這河灘邊可真冷,風不比冬日的溫柔多少。
“阿慶,這是乾什麼呢?”
有人憋不住好奇,拍拍阿慶的肩膀小聲問道。
就在這十幾人中間,有至少一個內鬼,正是這吃裡扒外的內鬼攪得宋氏飯莊不得安寧,令宋文琛不得不花大價錢找周老三合作,忠心的阿慶對這些人沒什麼好感,看誰都可疑,誰知道此刻和他打聽事的是不是內鬼呢?
“多嘴,等著便是!”阿慶沒好氣的回道。
阿慶管事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一句話堵回來,下麵人不好再探聽了。